深城，位于腾龙帝国越省南端，濒临南海，维多利亚港边上。四十年前，还是个小渔村，因为先帝采纳了首辅的伟大创举，短短几十年，发展成为国际性的大都市。
飞达大厦坐落在南山科技园区，陈慕一行人当晚凌晨飞至，落脚在园区外的京基酒店。
这次，除了李落跟陈慕，还有另外一个非自然局的人：张寒。
张寒比李落早入职，但三年来表现平平，如今还只是三级执法员，陈慕入职都是二级。上次李落升为科长后，就把她要了过去。此次行动带她，明显有照顾老同学的成分。
酒店是张寒订的，两室两厅的套房。局里给的预算，在一般城市，或者深城其他区，这样的三套都足够，但在京基只够一套。她想的是，自己跟李落一间，陈慕跟江山一间。
岂料到，进屋后，李落吩咐声好好休息，就跟陈慕进了卧室。然后，她傻眼了。
好在，江山当场化解了她的窘迫。
“啧啧，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酒店。托警官的福了，这沙发，比我那床都舒服多了，还能俯瞰全城夜景。
人生当世，该如此啊！警官，我好歹是客人，这沙发让给我，可以吧？”
张寒嗫嚅嘴唇没有说出话，她都打算委屈自己的，但眼前男人无赖般的好意，让她难以拒绝。
“江先生喜欢就好，明天还有行动，早点休息。”
“晚安。”
实际上，江山没有说谎，除了给人做保姆的那两个月，这沙发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床。第一次来深城，身上钱财花光之后，他可是在公园躺了大半个月，还在传销窝中跟几十个人挤过地铺。相比以前，脚下的地毯都是天堂。
相隔一道门，陈慕两人检查完房间锁好门后，已经换上了睡衣，辉暗灯光的房间里，轻轻响起李落的声音。
“偏了，往左一点。”
“好，可以了，就这个位置，别动。”
陈慕闻言停止了摆动，在他面前，是一个三脚架器具，类似于摄影机，实则是非自然局携带式的热像仪。
固定好仪器，陈慕躺靠上床。微侧身子，伸手抱住女友，便于观看对方膝上的笔记本电脑。
李落葱指滑动屏幕，不断缩放显示中的红点。所展示之像，是对面大厦顶三层，此时还在活动的人。
出乎意料，已经凌晨一两点的深夜，对面会所依然人来人往。尤其是最上面一层，重重叠叠难以看清。
“等等，这里好像有问题。”
陈慕忽然抓住了李落手腕，然后自己触屏，神色严肃地放大了其中某个区域。
李落看了半天，依然没有察觉异常：“你看到什么了？”
“好像突然多了道人影。”
李落闻言继续观察，陈慕所指示的区域，是全屏中红影最多的地方，密密麻麻根本看不过来。于是，她动用工具栏，圈定目标范围，智能识别人数。
“人数是波动的，你看好进出这间屋子的人，我观察数据。”
陈慕应声仔细盯数，红影成像中的人，像是悬浮空气中，稍不注意就可能看错进出某个房间的人。
“出去一个。”
“数据减一”
“进来两人，出去一个。”
“数据加一”
……
“出去两个”
“数据减、加一。”
不出半刻种，两人观察的数据背离。一瞬间，他们心头冷凝起来，不约而同猜到了某种结果：如果不是仪器出了问题，那么，这家会所必定大有玄机。
“睡吧，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初步判断有了结果，两人决定进行下一步证据搜查。原本此时去也可以，但一路奔波劳累，事先得把精神养足了。
“别，明天还有正事呢。”
陈慕一手将电脑拿放床头柜上，一手征程，却被李落羞恼地按住。什么正事当然是借口，在成婚之前，她可没打算把自己轻易交出去。如今同睡一床，已经是她最大的承受限度。
“想歪了不是？帮你系扣子呢，睡吧。”
陈慕睁眼说瞎话地找了借口，他知道女友的保守，但厚着脸皮争取争取，还是能过过手瘾的。
一夜安睡，各自好梦。
翌日早晨，四人早餐前便开始商量进入会所的计划。据江山情报，进入大厦需要刷卡，而进入顶三层，则需要会员卡。至于陈慕两人昨晚观察到的房间，进出都需要熟人带领。
“找安保队伍负责人，出示证件低调行事，应该不会引起警觉吧？”
办会员卡也需要熟人介绍，张寒没有门路，开口就是使用非自然局的证件。
李落当即摇头反对：“我们还不清楚里面状况，安保负责人有没有参与，若参与了又有没有特殊通讯方式，这些都需要考虑在内。
之前有过案例，安保人员协同作案。我们留了同事看守，依然被传出了风声。”
这时，江山插话道：“其实进入大厦不难，会所我也能进，但恐怕没办法带上三位警官。”
陈慕疑惑：“只有你能用的办法？”
“我认识大厦安保人员？”
“哪一个？他什么时候值班？”
“如果没有换人的话，我全部都认识的。”
众人诧异，没想到江山还有这种人脉。
张寒眸子一亮，难怪这人能提供重要线索，脱口而出问道：“你在飞达上过班？”
江山笑笑没有否认，心里却是嘲讽：要是能在飞达总部上班，老子还会冒着危险千辛万苦地带你们来这里？
李落想了想道：“也好，我们只是确认情报而已，不一定要进去。这样吧，寒妮，你把环视微像头放在江先生身上，我们在设备上观察。”
张寒点头，江山没听过，但欣然同意。
环视微像头，功能跟摄像机差不多，却是热感应，体积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功能更强大，需要配合军用电脑使用。只要藏在身上，不管在哪个位置，就能投视出寄主方圆一丈之内的景象。
早餐后，李落留在房间使用设备，张寒跟陈慕潜伏在大厦附近，江山一个人带着微像头进入大厦。
通过专卡上共享的视频，陈慕能看到，西装革履的江山此时还徘徊在科技园里。
十月末的深城，气温依旧湿热，中午能达到三十四五摄氏度，像是刚熄火的蒸笼。
江山一身正装，很快汗流浃背。陈慕三人等了半天心生疑虑，心急的张寒准备催促的时候，视频中的江山在路边贩卖机中买了一瓶水，然后跑了起来。
“嗨，哥们，等一下。”
在江山前方，同样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他不知道是喊自己没反应，却被江山接近拍了肩膀。
“哥们你好，我是彩天分行的。远看着你就觉得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男子闻言瞬间放下了警惕，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当即自我介绍道：“我是星河分行的，我也觉得你眼熟，应该是见过的吧。”
“难怪觉得亲切，原来是同事。来，喝瓶水。”
“谢谢”
男子也不客气，这是他们公司的传统了，各分行每周一走窜，相互认识加联系方式，以便于手中资源共享。虽然很多人彼此之间只见过一面，但有种同属于一个阵营的信任。
远处的陈慕许久才想起来，这应该是江山之前卖房的公司分店。
“彩天离这要一个小时的地铁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刚带客户过来看望房，盘方是你们这边的。路过这里，觉得附近上班的白领都很有潜力，可惜传单用完了，等了半天才遇到你。”
男人悟然：“不错嘛，我一早上还没用出去几张。”
二话不说地，男子分出一半给江山：“不过，这上面的房源都是附近的，你恐怕用不到。”
“这不是有你吗？到时候客方是我的，盘方是你，刚好能够合作。
对了，我叫江山，请多多指教。”
“哈哈，我叫孟华章，期待跟你合作。”
“好，先扫扫二维码，确认一下我们有没有联系方式。”
两人第一次见面，有联系方式才怪了。于是，加了微聊后，欣然分别。
李落监控着江山的电子设备，然后给陈慕两人报告了消息：确认，只是单纯加微聊。
得到传单以后，江山将其藏进左边内兜，再次买了一瓶冷饮，昂首挺胸走进大厦。
大厦是磁卡感应开启门禁，江山躲在较远的转角，等了一会看到有人前来，估算好距离迅速开跑，在那人才踏进闸门的第一步，急色匆匆超过对方抢先进入。
“借过，哥们，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赶时间。”
那人也不介意，在这栋大楼工作的，生活节奏都很快，尤其是底层的工作人员。
进入大厦，陈慕两人为此松口气。然而，李落又传出一条消息：据设备探查结果显示，乘坐电梯，也是要刷卡的。
“张叔，中午好，刚买了瓶水，我没时间喝了，还没开过，别嫌弃哈。”
“咦！小江啊，好久没见面了嘛。”
“哈哈，我也觉得好久没见了，怪想叔的。”
江山停了一步，转身倒着行走跟门卫打招呼。开启门禁的中年男子见状微笑，暗暗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居然能让门卫都记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
陈慕三人看着视频再次欣喜，几句话间，那中年男子已经走在了江山前面，刚准备刷卡，满头大汗的江山站到了他的身边。
“小伙子，你去几楼？”
进入电梯，中年男子善意地问了一句。江山报以笑意，按向了倒数第三层。
滴滴！
——权限不足。
江山心头巨沉，趁中年男子警惕之前，无名指不动声色地用力，按下了邻排三十八。
“你是哪个部门的？”
中年男子微有疑惑，但没有深究，还以为是对方按错了。这一句询问，也只是普通问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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