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羊衜、钟毓和令狐华三人离开后,路经奴婢们居住的区域时,却听见了喧闹的声音。他们不由好奇侧目看过去。
这一看,三人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只见郑平几人正在拉扯着黎寒苏,把她从居住的院落向外拖。羊衜他们都认识黎寒苏,知道她是宋歆的女婢。同时三人不约而同察觉到了不对劲,宋歆为何不出来解救?三人商量一下,令狐华绕过人群,走进宋歆居住的院落查看。
“住手!”羊衜怒喝一声走了过去,围观的人之中有许多是认得他的,纷纷让开路。
“你在做什么!?”羊衜盯着郑平怒斥道。
黎寒苏见是羊衜来了,正要张嘴喊,一个公子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用手臂紧紧箍住了她的脖颈。接着几个人挡在他们面前,想要悄悄把黎寒苏拖进人群里带走。
他们退了几步,就被人给拦住了,一看是羊衜他们带来的人。
“放开她!”羊衜沉声一喝,那人吓得顿时松开了黎寒苏的脖子。
郑平被这气场给吓得双腿有点发软,却还挤出一副笑容,想要自报家门,“原来是羊公子,在下郑”
羊衜把手一挥,霸气打断了他的话,“我问你在做什么,没问你什么出身!”
郑平被这么一噎,气势瞬间又短了几分。但他还是强辩道:“我这个奴婢不听话,我拉她回去教训教训。羊公子,我教训自家奴婢,难道你也要管吗?”
羊衜冷笑一声,“你的奴婢?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郑平一怔,这女孩叫什么名字,他的确还不知道。
“你连她姓名都不知道,居然说是自己家的奴婢!?”钟毓也走了过来质问道。
郑平狡辩道:“按照辟雍的规矩,凡是在人字区域居住的奴婢和护卫,我们都可以随意支使。她虽然不是我家奴婢,我却也可以让她”
羊衜一伸手打断了他,指着身旁的护卫和仆从说道:“那你不妨也支使一下他们如何?”
郑平连忙惶恐说道:“不敢,这是羊公子的人,我岂敢”
“亏你还知道这些,这个奴婢乃是宋歆的,你凭什么支使,还想要强行拖走!”
郑平太阳穴一跳,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黎寒苏的底细,他觉得尴尬,便说道:“宋歆?我不认识他,难道是哪家公子,那我一定要当面赔罪才是。”
“哎呦!”正说话时,郑平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扭头一看居然是那个抓着黎寒苏的家伙被咬了。黎寒苏挣脱了那人,趁机冲到了羊衜身边,大声说道:“羊公子,他们他们陷害公子。”
郑平脸色一白,喝道:“你不要胡说!”
羊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令狐华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说道:“方才我去打听了一下,说宋歆指使手下杀人,被张昭给拿了。”
“什么!?”
黎寒苏哭着说道:“羊公子,人不是宋玉大哥杀的,是他们自己杀的然后栽赃给公子和宋玉大哥的。”
羊衜勃然大怒:“郑平!可有此事!?”
郑平见阴谋被人说破,自然心虚,哆嗦着说道:“别别听一个奴婢胡言乱语,我们怎么会乱杀人。明明是”
羊衜此时早已经怒不可遏,咬着牙骂道:“好个张昭!刚才还在骗我!”他这才明白,张昭抓的那个所谓杀人的凶手,就是宋歆。这个老匹夫居然还说不认识宋歆!
“你们几个匹夫,栽赃陷害好人,给我教训他们!”羊衜一声怒喝,他的护卫们一拥而上,将郑平几人摁在地上,一顿饱打。
钟毓想要阻拦却也拦不住盛怒的羊衜。
郑平哪里受过这种打,只能惨叫着抱头在地上翻滚,一身锦衣沾满了泥水,狼狈的如同一条野狗。
钟毓和令狐华也没阻拦,他们也早看不惯魏迁一伙人了。
看见郑平被教训一顿,羊衜怒意稍退,说道:“走,去找张昭要人去!”
钟毓生怕他捅出什么乱子来,毕竟张昭还是辟雍丞,他们这些公子还都要受其管束。万一将来在季评中记上他们一笔,今后进了官场怕是不好。他急忙劝住了羊衜,“羊兄,莫要心急出了乱子。我猜宋歆暂时不会有事,张昭毕竟是辟雍丞”
令狐华也劝道:“对啊,羊兄莫要生气,以免惹出祸端。”
不过羊衜根本听不进去,“你们怕了,那就别去,我去找那个老匹夫要人!”
说罢也不管钟毓和令狐华,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走下了山去。钟毓和令狐华见劝不住,合计了一下,分头去找人帮忙。钟毓跟着羊衜,令狐华则去找曹冲。
羊衜这边来军营一问,张昭居然已经回到山顶的住处去了,原来他远远看见羊衜教训郑平,知道宋歆的事瞒不住多久,就绕路上山去了。他打算能拖一刻就是一刻,让宋歆多吃些苦头。
“老匹夫,找他去!”羊衜身为学子,按照规矩没有副丞的首肯,不能进入兵营。他紧咬着呀,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山顶上,张昭住处。他刚回来坐定不久,就有人来禀报,说羊衜等人下山去找他了。
张昭虽然畏惧羊氏,但羊衜毕竟还是辟雍的学子。他冷哼一声,正准备提笔写信给羊氏、钟氏和令狐氏三家。只要添油加醋一番,这三个必然受到家族惩处。
研好墨,正准备提笔,此时有人来禀报,“大人,冲公子的侍从周文直公子求见。”
“周文直?”张昭一愣,放下笔说道:“请他们进来。”
不一会,周文直走了进来,两人见礼后张昭问道:“周公子忽然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周文直一副儒雅样子深施一礼,笑道:“张大人,在下叨扰了。在下是奉了冲公子之命前来,将宋歆接去地字区域同住的。”
张昭一愣,“可有荐书?”
周文直笑道:“方才令狐公子来见曹公子,说是宋歆有了荐书。”
张昭微微有些诧异和不解,令狐华想必已经知道了实情,可他见了曹冲,为何不说宋歆手下杀人的事?这个周文直难道不是来给宋歆说情的吗?
他也不确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试探着问道:“周公子,曹公子差遣你来,就是这一件事吗?”
周文直一脸平静点点头,“正是,就是这一件事。”
张昭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本丞一定照办就是了。”
周文直笑着站起身,面带不屑一笑道:“有劳大人了,不过话说回来,宋歆虽然立了点战功,但他出身不比我等,常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大人多多指教他。毕竟我和他都是公子的侍从,我也不想看着他误入歧途。”
张昭听出了周文直似乎话中有话,他显然知道宋歆被关押的事,又试探着问道:“周公子,宋歆这次,可不是礼数不周这么点小事啊。”
周文直依旧满脸笑意,问道:“哦?大人说的是那个死掉的门客的事吗?我半路遇到了魏迁公子,听他说,大人似乎和宋歆有些摩擦,将他带走了?”
张昭咳嗽一声,郑重点点头说道:“他指使手下恶奴杀了魏迁的门客,正被老夫关押在山下的牢房里。”
可周文直听了,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意外。只见他呵呵一笑道:“这个宋歆啊,平日里有些鲁莽,就连曹公子也经常提醒他。唉,可这些庶人呀,并不像我等一样从小学习经史礼仪、知道分寸。乡间野人好勇斗狠的积习,还是难改。”
张昭一听,就明白了周文直和宋歆关系并不融洽,最后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看来令狐华并没有隐瞒实情,周文直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也想要借机整治一下宋歆罢了。
周文直正准备离开房间,忽然又转过身来,从衣袖里取出一块银锭,说道:“大人,这次不过是死了个门客,这件事给他个教训就是了。大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说着他把银锭塞进张昭手中。
张昭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周公子放心,我已明白了。”说罢将银锭揣进了袖兜之中。
周文直躬身一礼,转身出了门,张昭忽然问道:“请问,这是曹公子的意思还是”
周文直身子微微一动,却又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大步走出了门。
回到了曹冲处,见钟毓和羊衜也来了,令狐华跑过来急忙问道:“周贤弟,张昭怎么说?”
周文直一脸的遗憾之色,“张昭说,宋歆的案情没有查清楚,不能放人,不过他答应了一定好吃好喝不会为难宋歆。”
钟毓听后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觉得宋歆一定是被冤枉的。”
羊衜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今天若不是钟毓在一旁劝着,自己不知道要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曹冲听完他们说话,平静的眼眸时不时扫过周文直等人,却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
羊衜看向曹冲,“公子,你看我们该如何搭救宋歆呢?”
“钟兄,听说你们和宋歆结拜了?”曹冲忽然问道。
几人都是一愣,曹冲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们可没有说过这些。周文直在一旁脸色微变,背后隐隐生了汗,没想到宋歆居然找到了这三个大靠山。
“公子,我们的确结拜了。不知曹公子何时知道的?”钟毓笑着问道。
“很好,我这正巧缺个女婢帮我研墨,那个黎寒苏,暂时就安排在我这里吧。宋歆那个小子,手太笨。”
接着他起身走进了内室,关上门之前,他对几人说道:“宋歆的事,我会解决,你们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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