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舟的落脚点没有在董府,也不曾回客馆,而是背着容添丁到了此前去食店的路。
这是容添丁提及引导《坟经》异相的地方。
此时的容添丁并未完全苏醒,而是嘴中无意识重复低诵《坟经》。
这显然是一个好现象。
相较于身体冰凉气息全无,容添丁确实有回魂的迹象。
容添丁身体置放在地上,又有张学舟低念,不断释放曾经对着任一生无效的收魂术。
甭管有没有用,又或能发挥什么作用,只要能用的方法他都在用。
容添丁的低低念诵声,又伴随着张学舟的低低念诵。
太阳的光芒从东方升起,街道上开始穿梭人流。
皇宫中发生的一切离普通人世界很远,夜晚的黑暗也将一切遮掩了下去,今日的长安城依旧人来人往,诸多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进行奔波。
数个半两钱落在地上,又滚落在张学舟身前。
“有病就去看看医生吧!”
路过的好心人丢钱财时还不免叮嘱了一声,这让张学舟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回笑。
“有……有钱!”
躺在地上的容添丁喃喃念诵声一止,嘴里同样多了一些不同的话。
甚至容添丁的手还有伸展,欲要抓向半两钱落地发出的清脆声音处。
“表哥哎!”
张学舟大呼,从死灰到寄托希望,再到现在的惊喜,他无疑走过了一段极难的心理历程。
他自身经历过大风大浪,但张学舟是第一次如此贴近经历这种亲人生死隔阂。
容添丁的眼神依旧有些呆滞,但能从念诵坟经中走出捞取钱财,这无疑已经开始恢复正常。
张学舟大喜,迅速搀扶起了恢复一丝活力的容添丁。
“咱们少病少灾少病少灾……”
他嘴中喃喃,只觉容添丁一趟生死关已经迈过。
他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人,而是意外防不胜防。
如同那太阳升起带来的万物复苏,阳光在扫除着阴晦之时,也清扫着张学舟心中的阴霾。
但张学舟心中确实烙印了一个个重重的印记。
他此时并没有那么心切寻求实力增进,追寻各种强力手段。
在这个时代,修行强力固然是好,但超出他张学舟的人太多太多,而且他当下身体有问题,即便勤奋下所能走向的极限也有限。
张学舟的观念转向了玄学。
普通的玄学就如同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一样,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只能过过嘴瘾。
但高等的玄学涉及了‘气运’,也影响到一个人的命运,甚至还会波及影响到其他人。
但这种玄学通晓者的人极少,即便董仲舒这种博学之人都不曾学得,又有如坟经等内容发挥的影响有限。
“黄老之学、阴阳所学、伏羲相门之学……”
种种经历不断在张学舟心中徘徊,结合自身拥有,又有他现实中所学,张学舟决定挖了一挖这种玄学之力。
他希望坟经实现的不仅仅是一个愿望,而是能让这种愿望力量伴随于身。
不提时时刻刻好运,他至少需要规避厄运。
张学舟的念想并非空谈。
不提他将这种玄学之力挖掘出来,但凡张学舟动用定人术见识天下万千之人,他就知晓谁是富贵命,谁又招惹了是非需要保持一定距离。
董仲舒提及结识贵人可以改运,这种区分之法必然能让他接触贵人。
定人术只是他追寻玄学之力的,而并非他研究的终点。
张学舟相信自己在不断的挖掘中,必然会获得更多的感悟,也必然会接触更多的知识,从而不断靠近自己的目标。
经历了现代社会的洗礼,他在知识的归纳总结上显然更具备条理性。
而且他并非墨守成规的人,也并非死守着一个学派的学识。
他会像董仲舒那样多学多用,也会寻求推陈出新。
从一个只知道向人学习的人,他会慢慢调整成一个不仅仅限于学习还会挖掘前行之路的人,这就是张学舟经历教训得来的人生态度转变。
他的修为不高不低,他的学识也是不多不少。
在这种人生转变的萌芽阶段,这一切都是刚刚好。
任一生萌生心思开拓向前时或许也是他这种年龄,董仲舒容纳万千修正修行时也仅仅较之他大数岁。
而在修炼起始之初,那些先辈的年龄或许更低,掌握的知识更少。
“表……表弟……”
容添丁紧紧抓着两个铜板,又使劲晃了晃头,口齿依旧有些不清。
他觉得自己多了一些记忆,但有些记忆又出现了模糊,脑海中仿若迷雾一般。
“食店里八斤狗肉两斤牛肉一只鸡,一共要了我们一百二十二个半两钱!”
被张学舟搀扶着前行时,容添丁只觉诸多经历不断在恢复,他甚至还能感觉出在这条路上念过坟经。
点点滴滴的记忆不断复苏,也让容添丁复苏的记忆不断推动向前。
这让他渐渐想起了昨夜的经历。
他记起自己暴凸的牙齿,记起了自己僵硬的身躯,又有浑身如霉菌一般生长的细细黑毛,以及他模糊中所看到的一切。
“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厉害,我似乎憋气把自己憋死了,然后念念念那个什么宙,我似乎踏入了一条长河中,然后寻到了昨天正常的自己,然后我就醒……醒来了!”
昨夜所经历的一切对容添丁仿若做梦,而伴随着噩梦打破,他才寻回了自己。
他低低念诵着自己那些见闻,又不断吞咽着食店的肉粥,恢复着自己身体。
直到肚子有五分饱,身体不断恢复感知,容添丁才觉察出身体中存在异样。
那是无数细细的孔窍,但又有宛如丝线之物穿梭填充,让他身体内仿若穿了一件软甲。
容添丁能感触到这件‘软甲’似乎在吸收他体内残存的阴气,又不断将这些阴气吞噬,甚至于他体内衍生的法力也在慢慢融入其中,不断充实着‘软甲’的防护力量。
“这是给你喝了一种宝贝形成的,它只是让你增加了一些修行的难度,但应该能发挥一些不错的作用,算是有益少害!”
放下自己所想,张学舟也认真倾听容添丁所叙说的一切。
这让他觉得两人躲过了大灾大难,但小灾小难显然还有存留。
譬如女子提供的祖龙精血就存在可能的后患,若显眼一些或许会引发朝廷某些人的注目,也有可能缩短了容添丁寿命。
“但当下也有个好事!”
容添丁身体和修行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最大的好事是尸佼学派宗门的宗主消亡了,只要容添丁修行尸佼学派走在最前方,就没有人会因为修炼之术控制到他。
这是容添丁精神产生异状时亲眼的目睹,见证了尸无道诵读经文,也见证了尸无道被李广所射杀。
这个学派修炼术的最大后门无疑被填平了,再加上朝廷此前围剿过尸佼学派,残留者大概寥寥无几。
只要能寻到许稷等人获得传承,容添丁不需要像他和乌巢一样再陷入宗门的内部争夺,从此可以一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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