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媛现在细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也许,欧明朗坐在她身边,她能探听出什么消息来。
叶诚心见她多问了欧明朗两句,眉心一拧:“总之,他成绩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你的成绩,是实打实的。”
她顿了顿,蜡黄的脸上一派严肃严厉地盯着宁媛——
“老师相信你不会因为别的事儿耽误学习,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不值钱,但好的大学万里挑一,孰轻孰重,你懂!”
宁媛认真地点头:“您放心,我只愿——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别说欧明朗了,就是荣昭南那种“绝色”,她都紧守分寸,没有饿虎扑食。
叶诚心一愣,看着宁媛眼里的野心。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子会这样直言不讳,野心勃勃的!
是的,那是对未来向往的野心。
宁媛活了两辈子,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就要一直被规训,有野心是坏女人?无非是有野心的女人,会和男人争夺资源,从大城市工作岗位到村里分地和分红。
现在,她只觉得女孩子这辈子最要紧的就是有野心,不管这野心是对钱还是对成绩,还是对梦想!
也应该要有和野心匹配的实力!
只有这样,才算身怀“利器”,谁也别想欺负她!
更不会因为没钱委屈自己,去忍任何人给自己的气!
叶诚心拧了拧眉头:“你有野心考大学是好事,不过不要太偏激,等你大学毕业就知道了,男人还是家里赚钱的主力,而且,你总要生孩子的。”
宁媛听了,大眼睛里闪过嘲讽的光——
“一个月多赚五块、十块钱的主力,这又算什么了不得的大本事,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别说现在,赚工分和工资大家都差不多。
就是几十年后,全国999的男人一个月就那几千,万把块,有些人甚至还没老婆赚钱多。
你要说那男人非常有钱跟澳门赌王似的,伺候他和小三、还能当一份年薪千百万的工作干干!
那几千块,万把块,她自己干什么赚不来这点?
几十年后送外卖,勤快点都有这钱了!
她上辈子算是受够了没本事,只能当好女人忍着委屈伺候丈夫,就差去伺候小三的苦了!
也是上辈子经历的一切,让她懂了一个道理——
“坏”女人杀四方,“好”女人下地狱,这个世界自有它运行的物质规则!
至于生孩子……
宁媛眯了眯大眼睛,只要手上有足够的小钱钱,孩子还是可以生的,一个保姆不够,她请两个总行了!
但是孩子爹嘛,最好还是不要了。
不过这话,她可没打算跟叶诚心说。
她的想法是被淬炼了几十年后的,现在这样保守的年代,叶老师都不太接受她对婚姻的看法,更别说——
去父留子这种“大逆不道”的可怕想法。
“叶老师,我也就是一说,扯远了,总之你知道我现在专注于高考就行。”
宁媛笑了笑,乌黑的大眼弯弯。
她心里暗自加了一个目标——嗯,还有专注于赚钱。
叶诚心这才满意,叹了口气:“去年咱们中学只有一个人考上了大专,如果今年有一个人能考上大学,我相信那就是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宁媛的成绩省内本科重点妥妥的,就是要冲国家重点院校,还得拼。
可一旦出了成绩,就是盘活整个县二中和她的名气,工资都能涨。
她愿意为宁媛提供一切便利。
宁媛点点头:“叶老师,我不会提分外的要求,做好自己的本分。”
叶诚心严肃蜡黄的脸上露出笑来:“老师相信你。”
宁媛和叶诚心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柜子后面有一个拿着一沓作业本的人影悄悄离开。
叶诚心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道:“王主任那边……你要小心点,不要迟到早退被他抓到把柄。”
王主任是多么小心眼的人,她很清楚。
这次逼得王主任要动用上头关系,估计没少送礼,这才给外甥女多求了个插班学籍。
宁媛等于把王主任得罪了,她要保护一个好苗子。
宁媛乌黑的大眼睛眯了眯,难怪今早遇到王主任,他张嘴就给她扣帽子。
她只笑着点点头:“好,您放心。”
她谨守学生本分,就不信这隔壁老王能对她怎么样,再不行不是还有朱副校长吗!
叶诚心又问了下她擅长俄语还是英语,成绩怎么样,快上数学课了,然后才满意地让宁媛离开办公室。
宁媛回到自己教室准备上下一节课,可她一进门就感觉不太对劲。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她。
有佩服的、有看戏的、还有……欧明朗愤怒阴沉的目光和林娟子的冷笑。
欧明朗起了身,朝她走过来。
这是怎么了?
宁媛纳闷,她不在都能戳了骄傲大白鹅的肺管子?
这群同学是打算看她被大白鹅叼屁股嘛,幸灾乐祸的!
“怎么了?”宁媛防御性地退后一步,警惕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白鹅……嗯,欧明朗。
欧明朗细长的丹凤眼里满是冷意和怒火:“宁媛,我不是靠背景抢你的学籍,我拿到学籍之前也是交了原本学校成绩单的!”
他原本以为她还算像个人样,想不到是个前倨后恭的小人!
早知道就不给她换金笔了!
宁媛一脸懵逼:“哦,我知道啊……”
她知道啊,他干嘛呢,到处嚷嚷这事?
欧明朗捏着拳头,少年的俊脸上一片阴沉——
“你知道!那你还到处说我靠着背景,抢你学籍?你以为你年级第一,别人成绩真比不上你?”
他还没到学校上课,就被某些人讽刺另外一个插班生成绩比他更好。
所以他昨天对宁媛态度里带了挑衅,他不认为一个乡下插队的知青能比一直学习的自己成绩好。
宁媛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我才刚从叶老师那回来!”
林娟子走到欧明朗身边,指着正在讲台上发作业本的锅盖头男生,愤怒地冲宁媛道——
“班长亲耳听见的,你有什么好狡辩的,你要不服气,你找学校抗议我们入学,背后说人算什么本事!”
她也是靠背景进来的,原本是得意的事儿。
可叫这么被人大喇喇的一说,周围同学看她的眼神都带了鄙视。
宁媛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叫孔二的班长。
孔二一见她看过来,慌张地低头下去,假装看作业。
宁媛看着那一叠作业本,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孔二八成刚才去了老师办公室。
宁媛冷冷地看着孔二:“孔班长,你干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有意思吗?!”
干挑拨离间的事,还干得那么蠢,当场就能知道他是幕后主使者,这年头的人使坏都真是蠢得单纯。
但她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班长孔二。
孔二窒了窒,咬牙道:“本来就是你说的,我亲耳听到的!”
欧明朗冷冷地看向宁媛:“你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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