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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结婴的时候自然凝炼出具象来的人, 不管其是否喜爱接受自己的异象，在事后漫长的修行途中，都会逐渐发现那异象的作用, 要不适合修士的实际情况，要不适合所谓“本心”。
这里的本心, 或许可以指代一种修士自身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冀倾向, 它或许不太符合修士原本修行的道，不符合修士当前表露出来的性情或者修行状态, 但它和修士内心隐秘处的某种向往是相和的。
所以, 可以说，结婴时自然凝炼出来的具象, 是最适合修士的。
李静水听说过有人在结婴时会出现多于一个的具象，但在她漫长的生命中, 她还没见过活的例子。
沐寒这一句“好几个”，还是让她惊住了。
她问了沐寒一声, 得到了沐寒详细的描述回答。
好了，她想，现在，自己是真的见到活的了。
李静水一时间颇有几分震惊之余的麻木存在心里。
沐寒对于笔对于腰上盒子什么的猜测她都没放在心上。
当前的重点, 李静水确定是那个圆盘。
沐寒的元婴转脸的时候，按着她这个“本人”的感觉, 是总在看圆盘。
既然有这种疑似巧合的情节在，李静水觉得, 沐寒的元婴, 就不是在随便转脸。
“你元婴下那个圆盘具象”李静水说到一半，“你有注意过你元婴都是什么时候乱动的么？”
“没甚规律。
“只有一回大约是被丁堂主给吓到了。”
李静水觉得不太可能是被吓到了。
她看了看沐寒的元婴，然后就被那个元婴又是背笔又是捧书堪称拖家带口出门旅行的累赘姿态震住了。
这么多异象具象挂在元婴上
日后修行的时候真的兼顾得过来吗？
李静水感觉自己并不存在的额头正在隐隐往外冒冷汗了。
当然这种想法也是随口一说随便一想, 有句话叫有苗不愁长，都是自动结出来的——
“师姐，我之前结婴的情况也比较混乱，当时和你说过的。”
这个时候，当小师妹的又来了这么一句。
绝了。
那背景情况也是绝了。
又是气脉朝拜奔涌，又是皇陵内多种本就设立好的大道在浸染。
不过既然能结出来，肯定也意味着合用。
“我真的觉得，它的转脸有几次和我的情绪有点关系。”沐寒又说。
只是有几次。
李静水仔细看着那圆盘，她确实没见过这东西，不过
“是和你想的东西有点关系吧。”
师弟没和她说过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因而，李静水对沐寒，是了解但也不是特别了解——
“你是不是爱猜别人心思？”
沐寒一愣，这话题跳得太快，而且——
“没有吧？”
来得也过于莫名其妙了？
“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爱猜别人是怎么想的，或者总‘感觉’别人是怎么想怎么打算的。”
沐寒感觉自己真的没有类似行为。
她觉着自己这人，在绝大多数事情上，心都挺大的。
猜别人这种累心还没太大关系的事儿，好像真和她没太大关联——
但有的事儿有的人，若是让她感受到了危机，或者有了其他的很分明的特殊感觉，她确实也会多关注揣摩一下。
“你这盘上的纹路我不太识得。”李静水道，“这很正常天地之间的元始灵文，灵纹演化，统统算起来不知凡几。
“单就我的感觉来说”
李静水平常都是无所顾忌的。
但此时，想到沐寒其实是伯赏“带出来”的，而伯赏这个师弟对某些事情完全没跟她提过，同时伯赏此时又完全联系不到人
她就忽然生出些犹豫质疑。
这事伯赏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能感觉出来沐寒的回答是认真的，是真实且茫然迟疑的，没有故意隐瞒模糊的成分。
那么她点出来合适吗？伯赏应该是最了解这个师妹的人，他是故意不点出来，觉得不合适么？
她又细细看看自己这个师妹她感觉这孩子从样貌上来讲就十分地纯良——呃，是有点缺心眼的那种。
看着就很实心眼很专注自己很懒得管别人看别人。
“就我感觉，这圆盘上的纹路，或有惑乱人心之用。”
在沐寒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静水又强调：
“这不是阵盘。
“这圆盘，还有你那偶尔会转脸看向圆盘不同方向的元婴看着像是衡量人心或者情绪，控制这两样的东西。”
元婴转脸，可能是沐寒下意识去猜旁边的人的心思或者情绪，不管对不对，总之是给了个定论。
沐寒没敢问大师姐怎么能看出这种方向上的东西来；她只是在怀疑，自己结婴怎么结出了个这么奇怪用途的东西来。
“师姐是怎么判断的，我现还不能将元婴上的具象剥离出来投射到外边，这东西是靠圆盘上的纹路确定的？”
“那纹路对我有点影响。”李静水道。
当然，不是真的“影响”。
人被一阵微风轻轻地吹上一下，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身体会有相关的感觉。
李静水看着那纹路，能隐约感受到有一些早就久远的情绪有萌发的倾向，但又完全不可能有那个生命力萌发。
什么情绪都有。
喜怒哀乐，疑心信任偏爱憎恶。
种种都有。
情绪与人心是一对密不可分的孪生。
情绪偏转人心，人心滋生情绪。
那圆盘上的纹路，和李静水曾经见过的某处陷阱的核心灵纹，有一丝神似。
再加上沐寒自己对于元婴转脸的情况的描述。
李静水更怀疑，那圆盘，和人心亦有直接根本的干系。
“你回头试一试那到底是不是阵盘便是了。”李静水道。
瓜熟蒂落，具象分离不出来，自然是因为元婴力量不够。
一者异象本身还没“长熟”，二者元婴不够强，此时分离异象意味着真正用刀去切割元婴。
所以这个还真不算问题。
“如果真是，那能有什么用？”
李静水想想：“这种具象一般便不是拿出来给别人看的——少数也能拿出去对人造成极大的心神影响，但类似功用的东西，应当都是根本不必拿出去的。
“这具象存在，你便对旁人的心思情绪敏感一分，更容易发现某些人的弱点破绽。也更容易把握一些和你交往的人的心思。”
她忽然有了说不上是明悟的一种感觉：“哦，倘当真是我猜的这样，你会变得更不好被骗一点。”
小师妹凝结出了这样的元婴具象，其真实原因，兴许是这孩子非常不想被人蒙骗？
这么想倒是很合理的。
“你可能会更容易地感受到别人的真实情绪。”
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破妄。
虚假的面孔如何不是虚妄的伪装。
沐寒则想着，大约还是当时在皇陵的时候情况太过混乱了，气息太过混乱了，也有那么一点可能是她当时情绪太混乱了一直在猜来猜去，所以才凝结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不过说到猜别人的情绪心思她早年的时候确实没少做这种事。
毕竟当初商会那地方，着实不是没心眼的人能好好活下去的，如果不猜一猜部分真正有权力说话管用的那些管事的心里在想什么，在盘算什么，猜一猜某些和自己同期的“同伴”有没有什么想法，可真不一定能安安稳稳等到炼气二层商会开始用他们准许他们出门的时候。
确实大部分人都剩到了最后，但这不意味着她就可以不为了成为那一小部分人而花费心思。
更何况她要的不止是安稳到最后有机会逃离，更要那些真正是明家心腹的管事对她没什么明显印象，尽可能杜绝有人会多余地惦记她一下找她一回的可能。
这种事太耗人心力，等后来生活无忧的时候，沐寒就几乎什么都不干了，只是偶尔看见一些离奇的状况才捎带着猜猜里头有什么事——
以免有的问题波及到她身上，或者类似的麻烦找到她门口。
嗯，但沐寒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闲着没事更没有喜欢猜别人在想什么。
徐沁言不知道这对师姐妹都用神识交流了什么，只看见沐寒全程脸上没什么变化，根本看不出问题是解决了还是没解决。
……应该解决了吧。
总不能，斩仙道君都解决不了一个元婴修士在修行上的问题——况且，这可是同门的姐妹俩。
修行功法都是一样的，哪怕不一样，那也该是极致熟悉了解的。
确实解决了，就是解决的结果实在有些超出沐寒预料，元婴转脸连着已经被沐寒自己给盖上“阵盘”结论的圆盘具象是什么，一起得到了一个结果。
得到了一个沐寒想不到的结果——还真跟商渠丹派典籍里对于类圆盘状底部具象的某个归类合上了。
和感知洞察相关的那一种——或许也能和占卜沾点边？若这具象真是如李静水所说，那么被增强的往往不止沐寒对于情绪的感知。
多少也会对修士的预感能力有一定增强。
高阶修士的预感往往都很灵验，灵验的基础上若是再加上一些敏感，那么能带来的影响就相当可观了——
好坏不一定。
但不滥用的话，整体来说还是好事。
得到的结果虽然完全不在沐寒的预期之中，但到底都算是好事，她的元婴也没有出什么问题。
不过得到收获之余此时此刻的沐寒觉得自己也有点冤枉——
都跑过来问大师姐了，早知道最后还得来这么一遭，那她之前还跑万法殿去查个什么玩意儿
倒是丰富见识了，可另一方面呢，这不也让莫名其妙的家伙给惊吓了一通？
虽说目前看来这事九成九是没有后续的，但沐寒还是觉得这种有可能接触到危险的非她自己意愿的事情，发生得越少越好。
唉，总归，千金难买早知道。
但也是沐寒性格如此。
但凡是她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哪怕她自己一个人使劲会让一切麻烦许多，她也是不愿和他人开口的。
并不是讨厌开口求人。
沐寒一方面确实是不太愿意凡事求人，一方面也确实怕麻烦打扰别人；但她更多的还是觉着找人是件比自己解决一切还要麻烦的事情。
这种麻烦无关面子和人情。
“师兄近来也在准备结婴么？”沐寒没立刻走，只是看着徐沁言周遭的布置问了一声；问的时候她还完全没有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徐沁言一哂：
“师妹，我才金丹六层。”
大比才过去几年，他是大比的时候到金丹中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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