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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石坠落的四日前。
星期一,杜王大酒店。
通体粉红色的人形替身窝在懒人沙发上,像只真正的猫咪那样,用爪子梳理着自己并不存在的毛发。
一只夜莺模样的小鸟扑闪着翅膀,落在它的肩头。
对此,「杀手皇后」恍若不知,继续着自己的清洁工作。
歪着脑袋观察片刻后,「夜鸟飞翔」也有样学样,开始用脚爪整理起了翅膀上的羽毛。
大猫没有扑咬小鸟的意图,小鸟也没有乱啄大猫眼睛的打算。
一派其乐融融的和谐场景。
不仅是替身,他们的主人相处也极为融洽:
倚着正在发呆的男人充当靠枕,四肢纤弱的少女好奇地翻开了《荷马史诗》的绘本。
与色彩鲜艳的童话故事不同,安洁莉卡所阅读的这一篇故事,充斥着悲苦而荒诞的色彩:
“欺骗了死神的西西弗斯,周而复始地将巨石推向他无法抵达的山顶……”
听到女孩的声音,死神之q这才后知后觉地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绘本上。
为了帮助他巩固意大利语的学习,安洁莉卡每天都会用她的母语给他念故事。
当然,她所使用的“教辅”肯定也是用纯意大利文书写而成的。
好消息:意大利文看起来像英文的远房表亲(都属于印欧语系),乍一看去他不至于完全认不出来。
坏消息:这个远方表亲似乎有点太表了,表出个十万八千里。
一言蔽之,看一眼就头大。
死神之q:不知为何,我总有种自己都这把年纪了,不应该还在上语言课的错觉……
自从记忆尽失的死神之q在这间装潢豪华的总统套房中醒来。
日常与他相处的人,就只有一位金色长发的年轻男性,以及一位孱弱不堪的小姑娘。
不过,在男人异常朦胧的记忆中,似乎留下了另一道更为深刻的苍白色身影。
甚至于每夜梦回,死神之q都会梦见这样的场景:
自己正躺在救护车的担架上。
医护人员正对性命垂危的自己使用aed(除颤仪)进行抢救。
而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少女悉心地陪护在自己身边,攥住自己的手,不断地诉说着什么。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放弃过他。
少女看起来仿佛幽灵般没有色素,但一双石榴色的眼睛却如同掺了血般的鲜艳、可怖。
被那样的眼睛所凝视,死神之q全然不觉得恐惧。
甚至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嘟噜噜噜噜——”
放置在玄关处的座机忽然响动了起来。
被从回忆中唤醒过来的死神之q刚想起身。
窝在他边上的小女孩一骨碌蹿了起来,率先奔向了铃声响起的地方:
“肯定是萨巴雍的电话!”
这个名字忽然击中了男人的神经。
虽然他还没有见过对方,但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
死神之q的语言教师兼精神向导(?)马希莫曾经向他介绍,这支「垃圾小队」目前只有三名成员。
当然,算上他勉强就是四人小队。
他们之中最不着调也最不着家的,就是「垃圾小队」的担当干部。
其名为,萨巴雍·福葛。
而且根据外貌特征来看,对方很有可能就是死神之q“魂牵梦萦”的救命恩人(大雾)
当他第一次向马希莫提起自己光怪陆离的梦境时,后者顿时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当时的马希莫be like:
全程保持着“地铁老头看手机jpg”的表情,勉强听完死神之q抒发他对“萨巴雍”如同滔滔江水般的向往之情。
在此之后,作为过来人的马希莫默默地将手搭在死神之q的肩膀上,奉劝他:
“新人,你最好不要往萨巴雍身上加诸太多的滤镜。”
还有谁不知道上一个把萨巴雍当作白月光的,现在已经沦为男妈妈了(悲)
“要用平常心去看待他,但也不要太过平常。”
对付这样的奇葩最起码要有基础的抗压能力,嗯。
“还有,”马希莫深沉地用十指支起拱桥,将下巴托了起来,“一定要尊重他的性别认知。”
不要问他为什么会强调这一点。
你不会想要知道和一个顽固地觉得自己身心性别不符的小学鸡吵架是什么体验的。
毕竟萨巴雍是真有病。
他急了不但会电你前列腺,还有可能请你抽紫烟。(叹)
马希莫:“q君,请一定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不听先辈言,吃亏在眼前啊八个鸭肉!!
死神之q:“……”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求生的本能告诉他,自己应该听劝才对!
“q君?q君!”
擦拭着礼帽的男人闻声抬头,只见安洁莉卡悄悄地冲自己招手:
“你快过来呀,萨巴雍有话要对你说——”
死神之q顿时愣了一下。
那个素未谋面的萨巴雍?
要和自己说话吗?确定是这样?
见男人久久没有动静,女孩很贴心地将话筒放下,用小手捂住之后才对死神之q说话:
“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萨巴雍嘛?快来和他聊几句啊~”
“萨巴雍说他有点赶时间,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得等他回来的时候再聊了!”
或许是安洁莉卡的话刺激到了死神之q内心深处的渴望,他起身上前接过听筒:
“您好,这里是死神之q……?”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半秒。
随后,一个洋溢着健全阳光批气质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上去很有青春期的中性感:
“哦哦,是q君吧!身体恢复得还好吗?”
不等死神之q回复,他又一股脑地说了下去,“对啦,我给你和安洁莉卡带了下午茶。”
“有蛋糕卷、猪排面包和意面,饮料有咖啡、气泡果汁和牛奶……挑你们喜欢的吃吧,剩下的留给马希莫处理就好。”
“到时候我会让酒店的服务员帮忙送上来…baba……”
好年轻?!而且好有活力。
这是死神之q的第一反应:大约和安洁莉卡也没差多少岁的样子。
天呐…他居然在关心我。
这是死神之q冷静之后的第二反应。
不知为何,虽然萨巴雍跳脱的表现和男人梦中静谧的形象迥然不同,但他却感到了莫名的安心。
因为失去记忆而空落落的身体,忽然有了可以停泊和依靠的港湾似的。
原来听萨巴雍说话是如此让人安心的事情。
直到萨巴雍陆陆续续地吩咐完了他要交代的事情后,才想起来死神之q似乎从一开始都没有插过嘴:
“q君,刚才好像一直都是我在说话啊。”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其实不用对方主动询问,死神之q也能不假思索地抛出这个问题: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呢?”
“唔……”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萨巴雍,
“其实我本来打算今天就回来看你…出了一点小意外呢,真遗憾。”
“发生什么棘手的事了么。”
其实死神之q想说的是,他很愿意帮对方解决扰乱他们平静生活的麻烦。
等一下…为什么是平静的生活?
搞不懂哦。
“没有啦。”
萨巴雍似乎是不会把麻烦告诉家里人的类型,含糊地一笔带过了:
“不过,我临时改了主意,这几天打算和朋友到海边的别墅区住几天。”
回归到死神之q提出的那个问题,萨巴雍没有模糊其词地画大饼,而是给了一个确切的准数:
“既然q君你那么想抽时间和我面对面相处的话,不如就这个星期五?”
“星期五的晚上,我会带着海边最漂亮的贝壳回来见你。”
“你就好好地期待一番吧!”
“啪嗒”一声,电话从另一头挂断了。
萨巴雍完全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可以被别人拒绝的余地,想必是个性格非常自我的人。
死神之q手持发出忙音的话筒,抵在耳畔,久久没有放下。
他就这样站在百叶窗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直到安洁莉卡来扯他的袖口,“q君,我们继续去读绘本吧——”
男人这才低下头,温和地回答:“好哦。”
“我记得今天读的是《西西弗斯的故事》,对吧?”
“嗯嗯!”
虽然还有整整四天的时间需要等待。
不过,也不会太过漫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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