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什么?

    血!

    无论是味道还是颜色,毫无疑问,那个就是血!

    只是稍微吓了一下,就会吐血吗?!

    罪恶感混着黏糊糊的思绪席卷全身。

    脚边的苦无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还没摸到手上呢,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丢掉了。

    他刚才不说话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现在不说话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不会说话--声带受损好像在忍界也不是很少见。

    止水定睛一看,似乎还能从宁次翘起的领口处捕捉到白色的绷带。

    这么一闻,还能闻到点药味。

    不会是谁家的病人出来散步吧

    不不不,他可是暗部,要是村中人,早就是见过了。

    这样掉以轻心的想法还是趁早扔掉来的好。

    可是汗流浃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止水走也不是,继续逼问也不是。

    把刀收起来吧,对,至少把刀收起来。

    平时杀人和做任务的时候,止水的手总是最稳的那一个。

    现在却抖得有些异常。

    他眼睁睁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刃在刀鞘口徘徊,却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

    心是乱的,脑子也是乱的。

    冷静,冷静,止水!

    他这样安慰自己,下颌微微抬起,正是在寻找往日收刀的手感。

    只听“咔”一声,长刀滑入刀鞘,而少年的眼睛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一只黑色的乌鸦。

    宇智波对乌鸦再熟悉不过了--几乎就是和宇智波绑在了一起。

    包括止水自己,也选择了乌鸦作为通灵兽。这时候房间里就还有几只小的嗷嗷待哺。

    那乌鸦被喂的有些肥胖,梳毛的动作倒是一丝不苟。

    这不着调的样子,和独具特色的查克拉很难不让止水想起那个人。

    就当止水想要上前确认一二之时,沉默的陌生人开口了。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和止水想象中的略有不同。

    是属于少年的声音,却平添了份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

    倒像是个历经沧桑的忍者藏在少年的身体里观察着这一切。

    “我或许,是这里的人。”

    这里,指的自然是木叶。

    宁次的手指安抚似的抚摸着松鼠的头顶,在确认对方将视线完全放在自己身上时,才缓缓将双手向上移动。

    葱白色的手指很灵活--是属于忍者的灵活。

    很适合掐在脖子上的灵活。

    这双手的话,肯定能轻而易举的杀死很多人吧。

    止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手后知后觉的覆上脖颈处的皮肤。

    有些莫名的口干。

    尤其是在看见那双纯白色的眼睛后。

    “你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棕黑色的长发如瀑,它们自然下垂,却丝毫遮盖不了那双特别的眼睛。

    止水下意识的眨了下眼,还没待白眼少年的声音完全散去,眼前便空无一人。

    连带那只胖的有些过分的乌鸦。

    “叽叽?”

    只有专注于坚果的松鼠被留了下来。、

    “日向族人”

    没有纠纷,没有打斗,被称为瞬身止水的天才忍者却瘫坐在草坪上。

    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方觉呼吸舒畅了些。

    “那双眼睛”

    “那个人,究竟是谁”

    止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等意识再次清醒,已是午饭时间。

    年纪尚小的表弟算是族中和他关系最为亲密的。

    他丝毫不意外鼬会出现在门口叫自己吃饭。

    “止水哥,到午饭的时间了。”

    “啊啊”

    止水还有些魂不守舍,动作有些迟缓的从地上站起来。

    他的老师是宇智波镜。

    按照镜老师的描述,数年前,也就是扉间大人刚成为火影的时候,曾经带回来过一个人。

    背着草药筐子的云游商人,用布条遮盖双眼,说是视力不佳。

    但镜直觉那人身手不凡,绝不像是明面上展示的那么简单。

    直到那天,谜题才被揭晓。

    “是他救了扉间大人。”

    “我永远忘不了那双白眼--以及其威压。”

    白眼是日向一族的血继限界,只要注入查克拉就可以拥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视野。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能看见查克拉流动的功能。

    “那才是真正的白眼。”

    镜老师说着白眼时,总是会将语气放缓。

    止水直到,这是老师在回忆过去。

    在回忆那时的惊鸿少年,也是在回忆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镜老师微笑着,可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便有种被完全看透了的感觉。”

    “连那双腿都是发抖的。”

    镜老师说这些话时,全身上下的悲伤好像都要从毛孔里面溢出来。

    再往下,止水便知道了镜老师悲伤的原因。

    扉间大人被救下来了,他们几个也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只是将那日的白眼少年一个人,留在了空无一人的战场上。

    “止水哥?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啊?啊没有。”

    鼬向来是很懂分寸又敏感细致的小孩。

    只是稍有停顿,就能立刻让对方觉察出不对劲来。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止水努力表现的像往常一样,缓缓走到鼬身边:“现在去吃饭吧。”

    “嗯”

    鼬的眼皮跳了下,将问题再次咽回肚子里。

    西郊洞穴内。

    “呀真是时间正好,刚好赶上午饭。”

    迎接带土的是一个响当当的脑瓜嘣。

    宇智波斑年龄上来的但不代表肌肉和身体也会随之退化。

    说不定这一下也不会比全盛时期要弱上几分。

    “是啊,那你来说说怎么出去了半天不到,就给搞成这样了?”

    染血的手帕被宁次叠的整整齐齐,还没来得及销毁证据,就被带土连人带帕给送回山洞了。

    “咳!”

    纲手抱胸盘腿坐在斑边上。

    咳血的那位自然已经打包安置在床上了,这时候应该正在和琳吃饭。

    “我刚才看了一下,应该是使用提取查克拉造成的。”

    “经脉还不足以支撑查克拉的使用事实上,他应该不记得怎么使用查克拉吧?”

    纲手意有所指的将视线从斑身上扫过,又落在带土身上。

    “你回来的倒也是仓促。”

    先前纲手给带土的印象不是酒鬼就是赌鬼,这次倒是少有的严肃。

    “说吧,怎么这个时候当哑巴了。”

    带土沉默,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又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宁次一言不合将纱布摘下来的时候。

    “说!”

    宇智波斑没有放出杀气,可其语气宣誓着其耐心售罄。

    这种事情其实只要问一下宁次就好了。

    可人家不但记忆受损,还刚刚吐了血,斑和纲手是怎么都狠不下心。

    再者,就算是要骂,也轮不到日向宁次--毕竟外出的主要责任人是眼前这个头马上要埋到地下的破小鬼。

    物理意义上的。

    “就是去了下宇智波族地边上的草地”

    带土的声音比蚊子还小,他似乎都能听见斑握拳的声音。

    “然后然后就有个松鼠要被止水误伤了”

    “然后呢?”

    纲手撇撇嘴,别告诉她查克拉会自己跑出来。

    她检查宁次身体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人没有一点对查克拉下意识的反应。

    流动是正常的,但是主人完全忘记到了使用方法。

    “然后那个查克拉团就从宁次手里嗖的一下飞出来了。”

    “啪的一下打在了苦无上面。”

    “然后那个松鼠就活下来了。”

    还真就这么离谱。

    纲手一打眼就知道带土没有在说谎:“这还真是”

    让人无话可说。

    但姜还是老的辣。

    正当带土以为斑要和纲手一样丧失骂意时,老头啧了一声。

    “那你在哪里。”

    “为什么需要他动手?”

    带土瞳孔骤然缩小,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宇智波斑。

    好像有黑色的东西从老爷爷身后冒出来耶,会是什么呢?带土不知道。

    下次出门还是把白绝带上吧

    不不不,宁次有下次他有没有下次还不好说

    现在的宇智波斑看起来比当年砸掉自己一半的巨石还要可怖。

    “啊斑大人,人有三急”

    “我,我去尿尿了”

    带土的眼神飘忽不定,就差没有把我在说谎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唉”

    纲手的叹气格外让人心情沉重。

    “节哀顺变。”

    午饭是琳做的。

    主要就讲究一个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倒真是带上了些妈妈的味道。

    “啊!!!!”

    隔着厚厚一层石壁,宁次也能听见隔壁传来的惨叫。

    “你不担心吗?”

    少年微微皱眉,看向边上专心吃饭的琳。

    她吃的极为认真,每一口嚼了几下似乎都有主动控制。

    “带土吗?”

    琳将口中的菜完全咽下,才回答宁次的问题。

    “都是常有的事情。”

    “斑爷爷手里有数的。”

    会把人打的半死不活但是不会影响对方半夜偷溜出去当跟踪狂。

    “你没胃口吗?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琳比起带土,似乎更担心宁次。

    少年只是摇头:“不,很好吃”

    只是胸口莫名有些梗塞。

    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琳看着那双纯白色的眼睛,有些出神。

    如果没有这个人,她早就不在这里了。

    “嗯,斑爷爷需要带土。”

    所以需要把自己留在这里。

    哪里都不能去。

    “你不会想要离开吗?”

    “与其被关在这里”

    宁次还没有说完,便看见少女轻轻摇头。

    “不是被关在这里。”

    “是我想要在这里,所以才在这里。”

    如果她离开了,带土会怎么样?

    斑不会轻易放过带土,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自己的。

    “当然我也很想我的家人”

    可琳笑得释然:“他们现在过得很好,而我有朝一日还会见到他们。”

    “带土现在需要我。”

    “他还不能掉下去。”

    宁次微微低头,教琳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她和自己不一样。

    莫名的,这样的想法充斥在宁次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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