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不是胆子变大了,而是一开始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装乖,只是他蒙骗旁人和向日向宁次撒娇的手段。

    这男人总是有示不完的好,撒不完的娇。

    又有耍不完的心眼,做不完的坏事。

    像是行走于黑夜的黑猫,只有一双血红色的双眼无时无刻不在轮转。

    但蛇目杏树私心认为这个时候该挨骂的绝对不能只有宇智波鼬一个。

    最不无辜的莫过于身边这个红毛!

    “你怎么起来了?”

    鼬惯是个厚脸皮的坏蛋,就算是这种时候,都能带着谄媚的笑容扑到宁次身边去。

    他的动作是温柔的,声音是平和的,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凶狠模样,要不看宇智波鼬做掉事情,还当真以为对方是什么乖顺的小猫咪了。

    他几乎是将日向宁次托起来放在坐垫上,甚至微笑着将手背贴在少年的额头。

    “还没有退烧呢。”

    好了,蛇目杏树知道了。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日向宁次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他不会真的要求自己去死。

    但是宇智波鼬就不一定了。

    他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这并不是说说宇智波鼬是什么坏人--说来奇怪,蛇目杏树对其做法甚至能理解一二。

    恐怕他和我爱罗的接触也不少了--也不知道纲手对此是否知情。

    世界上残忍的人有那么多,明明不差宇智波鼬这一个,他却非要将自己推入深渊。

    他不该在这里的。

    明争暗斗和腥风血雨,都请去找他该找的人去。

    “我去拿毯子”

    鼬瞥了蛇目杏树一眼,算是同意。

    谅他也做不出伤天害理之事。

    再者,监视者还在做着监视着的工作。

    “其实”

    纲手后知后觉的将昏倒在地的雏田扶起来,已经让人生气了,这时候火上浇油是万万不可以的事情。

    寻常时候这人发烧昏睡哪里会这么快醒来?

    还是在放了那香炉的情况下。

    本以为万无一失,却好巧不巧仍然是让人捉到了。

    要解释点什么,纲手歪头看向宇智波鼬,示意对方不要让宁次气坏了。

    但宇智波鼬是什么人?是连自己在哪里做的让日向宁次不高兴了都不一定能觉察到的痴愚之人。

    谁见了不说一句八面玲珑心的宇智波鼬,偏偏在这种事情上有着超绝钝感力。

    是一边说着讨厌暴力,一边把自己不喜欢的人拍成饼饼的那种。

    有点好笑,但没人笑得出来。

    纲手的眼神不清不白:快点解释啊!

    她百分之九十的时候是自信的,但还是难以避免世界上还存留着那百分之十。

    而这剩下的百分之十中,又有百分之九是和日向宁次有关的。

    被使眼色的人耳聋眼瞎,看不见纲手的挤眉弄眼,也听不见其内心的呼喊。

    实际上这想法有些不尽人意--做事情的不只有宇智波鼬一人,还有着他们所有在场的。

    没有人是无辜的。

    只是生气的人不该反感来自周围人的肢体接触吗?

    这时的日向宁次却乖顺的倚在宇智波鼬怀里,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抓着一角,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他们。

    而边上的我爱罗抱着胸,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翠绿色的两双眼睛对视,纲手心领神会。

    她双手掐在雏田腋下,像抓小鸡似的把昏迷不醒神志不清的少女提溜起来。

    “你看!宁次!”还是让人安心的大嗓门:“只是一个最基本的幻术,对她没有任何伤害!雏田现在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你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真的很让人不怀疑纲手是否和雏田有过不为人知的一段

    日向宁次还陷在头痛里,强打起精神在走到这边。

    “唉”少年叹气,他多是沉默寡言那一类的,从没有想过语言和词汇是如此匮乏。

    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宇智波鼬是自由的,纲手自然也是--包括在场的所有人,还有想必是情报主要来源的我爱罗。

    宁次自知没有立场去置喙他们的所作所为。

    即便这些始作俑者似乎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他不生气。

    宁次这样对自己说。

    对他不生气。

    即使我爱罗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告诉这群人自己是怎么死,又如何在雏田找上来时便想到要做这样一出

    他都不生气。

    额角青筋跳起,连日向宁次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脾气这么好的人了。

    雏田什么都没有做--她是无辜的。

    包括那时,不管是自己还是雏田,都做出了问心无愧的选择--当然,其中谁亏欠谁多一点,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到现在,宁次也依旧不对雏田抱有恨意。

    只是那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在谁眼中看起来都这些不可理喻。

    若他不是分家之人,也确实做不出那种事情。

    毕竟谁不想活着呢?谁又想要再次睁开眼睛都变成奢侈呢?

    再追究过去早就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至少,现在他活着--如果真的能称之为活着的话。

    他还真是个麻烦的人。

    好不容易获得新生,却又迫不及待的想从中抽身。

    “没事。”

    他强忍剧痛,只蹦出这一句。

    不知道是在说自己没有生气,还是身体没事无需担忧。

    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在生气,而且绝非没事。

    这个时候总要有人来的恰到好处。

    首席俘虏带着毛茸茸的毯子推门而入,正巧看见宇智波鼬正妄图说点什么。

    “我只看了她的记忆。”

    事到如今,就算是宇智波鼬也该是要后知后觉了。

    我爱罗还是沉默,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很难以启齿的局面。

    他私心是希望宇智波鼬再往后说一点的,但又好像没有那么希望。左右都是丢脸,但至少不能是自己来丢。

    自古以来,尾兽就不该和写轮眼走在一起。

    不管是人柱力还是尾兽本兽,都只有吃亏干瞪眼的份。

    就算是我爱罗也不例外。

    于是红发少年抱胸,一声不吭的坐在宁次身边,只是那沙子悄悄伸到房间内,将香炉托出。

    不管是蛇目杏树还是我爱罗都算得上动作快的,质问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将所有东西准备完全。

    但不管他们动作是否利落,想象中的质问都不会到来。

    “这样啊。”

    宁次回答,任由宇智波鼬用毯子将自己卷成团子,放到边上的躺椅上。

    从香炉被拿过来的瞬间开始,他便昏昏欲睡。

    “那你”少年打了个哈欠,视野逐渐模糊,他隐约感受到双脚被托起,放在了鼬的怀中。

    那是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的话,好像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宁次想。怒火在冲击到胸腔之前,便莫名其妙的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苦涩和悲伤。

    这不是属于日向宁次的人生。

    游戏的玩家还在增加,这一次,他却连背后的操盘手是谁都看不清了--不只是不愿意看见罢了。

    宇智波鼬是什么样的人,宁次从最开始就知道。他会做什么事情,又有什么样的动机,心中所想,愿望谋求,从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相似到不可思议。

    尤其是弟控这一点。

    他们都是无可救药的人,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通体漆黑的鸟儿在夜空中飞翔,没有任何枷锁可以将其束缚。

    他们生来自由,带着放纵和无畏的双眼。

    “没事”

    眼见着双眼就要合上,少年再次出声安慰。

    “没事的”

    这并不是疾病,只是本就死过一次的身体被捡起来用了那么多次,现在又被分成两半。

    某种意义上,这才是他应得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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