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浔县最近出了一些怪事,不少人失踪了。
最开始是守门的士兵们发现街道上的乞丐们少了很多,每天不用轰着赶着让人出城,活计轻松了不少。
后来是一些常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不见了。
官府里聚集了许多伤心欲绝的爹娘。
再后来连走街串巷的小商贩们都少了很多。
明明该是一年中最热闹的夏季市集,日期临近,整个县里却显出一种荒凉来。
县太爷觉得是附近有拍花子的出没,加派人手到处巡逻,十几天也没什么线索,只道是风头紧了,人贩子不敢再出手。
可是后来连巡逻的士兵们都有不见的。
这下县太爷坐不住了。
而且县里有谣言,说是下面那位爷见人世繁华,锡浔的夜市又扬名州县,便也抓些人下去,要来个阴间市集。
还问哪位爷?
阎王爷呗!
这可忙坏了凡间的县令小官,一边忙着堵住悠悠众人口,一边又是加士兵又是请天师,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自己能解决了最好。
天师难请,听说上边关系硬得很,跟百花仙子有交情,架子摆得十足,过来转了一圈,收好了金银财帛,又宰牲又祭天,折腾来折腾去作法作了三天,可县太爷自己家掌上明珠似的女儿也忽然丢了。
满头大汗的县太爷安顿好晕厥的妻子,着急忙慌得跑到作法祭坛处一看——完了,天师也没了。
这下县太爷再顾不得什么乌纱帽,顶着被革职处分的风险往曾经的老师,也是现在的州令处求援,州令派人来调查,发现这往日的学生句句属实,没办法托了几番关系,还真托着人了。
说是会有明虹宗的高人会前来解决。
县太爷回了锡浔,每年的市集也操办不成,眼看着还有十几日就到日子,锡浔县里的人却仍是越来越少。
正妻在家里哭天抹泪,视若珍宝的女儿无影无踪,正值壮年的县太爷看上去生生老了十岁。满头白发,胡子稀稀拉拉,没时间打理自己,就穿了最普通的袍子,在城门口随士兵一起监察。
当倪阳州和颜琮之到来时,倪阳州还以为这老头是元嘉什么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的白发白毛,脸却并非老人模样。
颜琮之本就是接了宗门任务来此,按照他的性格,不愿与凡人过多交往,这次带着徒弟,也是想来历练历练。
曾有过走官方的路子,抓个鬼不过一支香的功夫,几天里拜访、请客、闻风前来求着治病收徒的前前后后来了十几波。
之前一人下山,颜琮之便直接施法术隐身,现在不再是孤身一人,到了城门口,倪阳州探头探脑地往里望,颜琮之决定还是麻烦一回。
不隐身,带徒弟进去见见俗世。
二人在远处便收了法器,一路步行前来,未见一人,到了城门口,终于有个商贩打扮的人正等着排队入城。
每个人都显得十分谨慎,互相也不交谈,打理着自己车上的货物。
倪阳州见状,隐秘地自己从储物戒里掏出了小包袱,再把裤腿收收,袖子挽一挽,直接从仙门小道童变成了书生的小仆从。
颜琮之看着徒弟的所作所为,有些不解:“为何改变行装?”
少年正拉紧腰带,回道:“师傅,不是您说要以凡人的样子混进去吗?”
颜琮之点头。
“那就得像我这样。”
自小在山门中长大,接宗门任务也只是永远速战速决,去收自己徒弟时才在山下待了最长时间半个来月的——颜琮之,只觉得少年这样穿戴显得不整不洁,不雅观。
“师傅,别看我了,您也得变一变。”
“怎么变?”颜琮之看着少年露出的手腕,有些抗拒,衣领向来都盖住全部脖颈的他断然不会这样做。
少年看看自己恍若谪仙、清冷矜贵的英俊师傅,犹豫一会儿说道:
“您能变丑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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