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忆湄跨过那道门槛,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片荒凉的庭院。院子里杂草丛生,石径小道早已被岁月侵蚀得坑洼不平,几株还算高大的树歪斜着,像是生了什么大病似的,似乎随时就可能枯萎。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一丝忐忑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今日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像是随时都会倾盆大雨。阴沉的天色更为这个本就荒芜的地方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气,让人不禁联想到那些恐怖的故事场景。孟忆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农场周边的那片坟地,小时候懵懂无知,还曾和一群同样调皮捣蛋的小伙伴们在那里嬉笑打闹。然而随着年龄渐长,当她独自一人再次走过那片坟地时,那种奇怪的感觉总会油然而生——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她,令人毛骨悚然,心生恐惧。
正当孟忆湄胡思乱想之际,前方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原来是徐中枬正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为她开路。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犹如一道坚实的屏障,将那些令人生畏的景象隔绝在外。孟忆湄紧紧盯着徐中枬宽阔的后背,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借此来驱散内心不断蔓延的恐惧,同时也试图忽略掉道路两旁那愈发荒凉的景致。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终于在一栋略显陈旧的两层小楼前停住了脚步。徐中枬伸手轻轻推开那扇半掩着的玻璃门,发出“嘎吱”一声轻响。此刻虽然只是傍晚时分,但门外的光线依然算得上明亮。可当他们踏入客厅后,却发现里面竟比外面要幽暗许多。
只见一面墙上挂满了长长的、白色的沙缕窗帘,它们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那一整排巨大的玻璃窗,只透进来些许微弱的光线,使得整个客厅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光线太暗了是吗?帮你把灯打开吧。”徐中枬不知道在哪儿打开了电灯的开关,骤然亮起的光线让孟忆湄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等她适应了这光亮,准备再次仔细端详一下这个陌生的房间时,突然间,一阵低沉而严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是谁?谁准许你擅自闯入此地?又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那声音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孟忆湄缓缓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却显得无比邋遢的身影。那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活脱脱像个“怪人”一般。刹那间,恐惧与无助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此刻唯一可能给予她援助的人——徐中枬。
只见徐中枬快步走上前来,对着那个“怪人”恭敬地说道:“罗教授,这位姑娘说是专程来拜访您的。方才我见她一直在门外徘徊许久,似乎有所踌躇,便自作主张将她领进屋内来了。还望您莫要怪罪。”
徐中枬的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孟忆湄的耳畔轰然炸响。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在此之前,在母亲尚未离世之时,她从未听闻过关于罗教授的只言片语,更未曾见过其本人的照片。然而,自从听姐姐诗意提及这位罗教授竟是自己素未谋面的生父之后,她的心中便涌现出无数种猜想。究竟是怎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物能与母亲一见倾心?又拥有着何种出众的容貌或是卓越的才华,以至于竟能同时赢得两位女子的芳心?这些疑问如同层层迷雾,笼罩在她的心间,让她愈发迫切地想要揭开真相。
可是,眼前这位“怪人”,“野人”颠覆了她心目中对于生父的想象。
“哦?”罗毅的语气中并没有十分相信,他上下打量着孟忆湄,让孟忆湄感受到很不舒服。“那么你是皓皓的女朋友吗?”
“当然不是。”孟忆湄知道罗毅说的昊昊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连忙解释道。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罗毅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他并不是很喜欢接待陌生人来到家里。
“我叫孟忆湄,我的母亲叫做江绣琳,她临终之前让我来找你。”这样的父亲她实在是有些不想相认,既然母亲没有明确告诉自己罗毅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就干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吧。“我母亲临终前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包包当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绣琳……”罗毅摩挲着手中的信件,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当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你刚才说你姓什么?”
“我姓孟,叫孟忆湄。”孟忆湄再一次说的。
“姓孟?”罗毅似乎有些不满,“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字。”
孟忆湄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个男人,哪怕离婚了,在内心深处还是会把自己的前妻当做是自己的私有物,认为他应该继续爱着自己,为自己“守节”,而自己既不跟着母亲姓姜也不跟着生父姓罗,就意味着母亲在离开他之后又重新嫁过人了,可不就是不满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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