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栖梧山色彩缤纷,山林以青色、赤色、黄色等色交互呈现出一幅斑斓的山居秋景图。
公孙白袁昱青顺着一条小路下山,清风和袁昱青的侍卫一虎默默的跟在自家主子身后。
“我叫清风,敢问大哥如何称呼。”
知道自家主子以后要跟着袁昱青大人混了,清风主动和袁昱青的侍卫套近乎。
“一虎。”
一虎的话不多,人也显得很清冷。
话痨清风继续找话套近乎:“一虎?你的名字真奇特,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一豹?”
一虎沉默了几息,居然回答了:“的确有一兄弟,就是叫一豹。”
“你们兄弟这名字挺有趣啊,若是有四个,岂不是要叫一豺、一狼、一虎、一豹,啊哈哈哈哈哈正好集齐了豺狼虎豹……”
清风正笑着,见到一虎侍卫的脸黑了,便止住笑,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一虎侍卫眼中冒火的瞪了清风一眼,意思是“你觉得你很幽默吗?再瞎说话,小心我削你!”
走在前面的公孙白和袁昱青也听到了这番对话,公孙白的嘴角抽了抽。
“公孙家主,我们走的这条路好像不对,这不是回城的路。”
“袁大人,这的确不是回城的路,这条路通往的是,林家茶山。”
“林家茶山?莫非是专伺贡品‘栖梧山云雾茶’的皇商林家的茶山?”
“应该说是前皇商,后来提供‘栖梧山云雾茶’的是皇商花家。”
“哦,这我有所耳闻,不过好像花家也出了事,那现在的‘栖梧山云雾茶’由哪家接手?”
袁昱青虽是京官,对于皇商的更迭并不是特别清楚。
“目前是由京城木家接手。”
“京城木家?”袁昱青皱了皱眉头:“没听说木家有做皇商生意。”
“林家与木家有多年的生意来往,虽说林家出事后贡茶由花家接手,但是花家并没有经手几年,家主就遭受了意外,这贡茶一时半会也没有哪家商行能接手,京城木家在楚州设有分号,也因与林家多年有生意往来,还算是熟知云雾茶的事宜,所以木家接手是最合适的。木家,也算是临危受命。”
公孙白故意把逻辑重音放在“临危受命”几个字上。果然,袁昱青咀嚼了这几个字。
“临危受命?”袁昱青沉吟:“就不知,这‘危’是因何而来。”
袁昱青不愧是熟读卷宗之人,瞬间察觉到了“栖梧山云雾茶”皇商更迭之中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听闻京城木家商号是在三公子木少锦手中打理,袁大人和这位木三公子熟悉吗?”公孙白淡淡的开口。
“木家三公子木少锦?”袁昱青皱了皱眉头,想起了一些往事。
“听闻,这位木家三公子当年也是惊才绝艳之人,年仅十二岁就以秀才之身考入了太学,以木三公子的学识,若是入朝堂,只怕今日也不可小觑,只是可惜,那三公子不知因何事退学从商了。”
因何事?这袁昱青还真是知道!
因为这事发生时,袁昱青已经被袁家收养了,正好在京城。
当年,安乐郡主横插一杠,拆散木少锦和江姝漓的事情,虽说惠然长公主和木家大公子让人抹去了痕迹,但是在京城贵族圈是没有秘密的!
江姝漓远嫁楚州,木少锦恨毒了安乐郡主,只是碍于安乐郡主是皇族中人动不得。
但是,动不得安乐郡主,木少锦可以动安乐郡主的心上人!
诚然,安乐郡主的心上人就是木少锦自己!
于是,堂堂木家三公子木少锦,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作为本朝最有前途的世家子弟,太学最小的学生,他毅然决然的退了学,去做了安乐郡主最看不起的一介商贾!
动不了你就动你的心上人!
你最喜欢的人成为了你最看不起的那类人!
木少锦这一招对于安乐郡主来说不可谓不狠辣。直觉绝了安乐郡主对他的肖想!
惠然长公主是绝不会容忍自己金尊玉贵的皇家郡主嫁给一介商贾,哪怕那个人是京城木家的公子!
“袁大人可知,已故林家家主林韫之的当家主母是从京城迎娶来的,听说也是出自皇商家族,林家主母名叫江姝漓,是京城皇商江家的嫡次女。”
公孙白之言直接让袁昱青证实了之前林氏面馆案件闭环所造成的的怪异感。
林氏面馆的店主是没落的楚州皇商林家二公子林逸之,林逸之的兄长正是林家家主林韫之,而林韫之的嫡妻林家主母是江家嫡次女江姝漓。
林家皇商帽子被摘,兜兜转转了一圈之后落到了京城木家手里。京城木家商号全部都是木三公子木少锦在打理,而木少锦,正是因为江姝漓远嫁楚州林家而弃学从商……
巧合!这一切,真是太巧合了!巧合得诡异!
“公孙家主处心积虑的带袁某来到林家茶山,又拐弯抹角的告知林某这些,意欲何为?”
“我带你来看一个人。”
“谁?”
“嘘,他快到了,我们不便现身,且先躲起来。”
公孙白拉着袁昱青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去躲起来。袁昱青低头看向公孙白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并不动步。
这个天之骄子般的男人如今在朝堂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他不能容忍自己一步一步的被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牵着走。
公孙白心下了然,微微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袁大人对在下施以援手,救在下于危难之时,那么在下也要投桃报李。这是其一。”
“那么其二呢?”
“其二,是在下的私心……”公孙白垂下眼帘,敛去眼中情绪,故意让声音低沉一些:“茶商花氏,是在下的姻亲,花家嫡女花娴与在下自幼定亲,花伯伯和海伯母对在下很好,他们……是很好的人……”
花家家主花适谦死于非命,主母海嫣殉情一事,袁昱青在初入楚州时已有所耳闻。公孙白此言合情合理,既有报答他之意,也有为自己姻亲厘清事因的私心。
人有私心不怕,怕的就是没有私心。公孙白把对花家的私心说出来,反倒使袁昱青放心了。
公孙白再试着去拉袁昱青的袖子,袁昱青没有反抗。
公孙白拉着袁昱青躲在了一丛灌木林后面,灌木林处于一高地上,枝繁叶茂,刚刚好够公孙白一行四人躲避。
四人皆是习武之人,敛去气息之后,便与这山风虫鸣融为一体,若不是武林高手,定然发现不了几人的踪迹。
不一会儿,他们等候的人就到了。
来者不是武林高手,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猎户。此人身量高大壮硕,宽面阔口,赫然正是被袁昱青收监多日的猎户张大山!
只见张大山手里拎着香烛供品等物件,到了茶园外面,便躬身摆放供品点燃香烛。
“木棉,我来看你了。”张大山坐在供品前面,对着茶山高声喊话。
“对不起木棉,原本几日前就应该来看你,都怪那狗官袁昱青把我抓了起来,这才耽误了你的忌日……”
灌木丛后,“狗官”袁昱青闻言脸色铁青。
“木棉啊,你有没有想我啊,你自己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中寂不寂寞?不要怕,等再过些时日,我多猎一些猎物,就去收养一个孩子,我把孩子养大,待到我百年之后就让他把我也做成肥料,洒在这茶园里,这样,我们就能做个伴了。木棉,好妹子,你别急,别怕啊,大山哥总有一天会来陪你的……”
张大山说着说着就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这样一个高大的汉子,情到悲处,哭起来也让人动容。
“木棉啊,我心上的娇娇,我的好妹子啊,你说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在那吃人的林家后院是怎么熬日子的啊,你被那帮狠心的狗杂碎做成肥料的时候疼不疼啊?怕不怕啊?呜呜呜,我可怜的木棉妹子啊,大山哥恨不能替你去受苦啊,木棉啊,我恨不得杀尽那林氏满门替你报仇……”
听到张大山说的木棉被“做成肥料”,袁昱青探寻的望向公孙白,公孙白点了点头。
袁昱青的脸色愈发凝重。这林氏面馆一案,若是深挖,定有其他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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