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子抱着琵琶慢慢走进主厅。
即便是冬日,为了好看,她依旧穿着夏天才会穿的薄云衫,衣袖挥动间,与主厅里的烛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不少公子哥惊讶开口道:“好漂亮!”
“月圆楼就是富贵温柔乡。”
“改日咱们也去瞧瞧,听听小曲。”
说话的公子哥话音刚落,就被自己父亲踢了一脚,厉声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看你说的是什么混话!”
不论四周如何议论,花娘子脸上神情都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平淡。
有婢女拿了椅子过来。
花娘子并未着急坐下,而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
短短的一阵乐曲结束,满堂都安静了下来。
花娘子放下琵琶行礼:“花容见过皇上,见过皇后。”
“平身。”皇帝道。
皇后看着花娘子,目光也柔和了一些,开口道:“开始吧。”
“是。”
花娘子颔首,这才在椅子上坐下。
主厅里,没有一人再高声阔论。
北元的座位与北尧近,见主厅里的人都在听花娘子的乐曲,他笑着道:“三弟今日不仅请了诗阁开诗会,还请来了花娘子,看来三弟这么多年,也并非毫无建树啊。”
京城三大势力,追风堂已去,只留下了月圆楼和诗阁,而北尧全都请动了。
不知真相的人会觉得北尧让戏子登门,太过于轻浮了。
但朝中高官心里必然清楚,北尧这是在告诉京城所有人,他并非一无所有,反而,有最强大的助力。
月圆楼的消息,诗阁的人脉。
承王府都有。
听见北元的话,北尧也笑了,客气道:“诗阁的主人是沈一川,我与他交好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京城人尽皆知,至于花娘子,只要价格合适,皇兄也能请动人去太子府唱曲的。”
北元笑容一滞,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初,浅浅一笑:“三弟说的对,改日太子府设宴,孤必然也请花娘子,届时,还请三弟赏脸。”
“兄长相邀,不敢推。”
两个人虚与委蛇,客套了一番后,花娘子的琵琶也弹完了。
皇帝率先鼓掌道:“弹的好,不愧是京城里第一女琵琶,宫中女官的技艺,都未必有你好。”
惜才之心,人皆有之,皇后听到花娘子的琵琶也连连称赞。
皇上和皇后都这样说了,主厅里的其他人也一改先前的鄙夷之色,纷纷夸赞。
北尧适时起身道:“花娘子,今日是本王的开府宴,你这一曲琵琶弹的好,应该赏,说说,你想要什么?”
花娘子听见北尧的话,抱着琵琶站起身道:“花容一生都在月圆楼,不求金银珠宝与赏赐,只求皇上能为月圆楼死去的众多女子,讨一个公道!”
花娘子话落,喧嚣的主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韦沉以。
包括皇上。
皇帝皱了皱眉,问道:“韦御史,此案可审?”
韦沉以起身道:“皇上,此案的凶手已经关押到天牢了,只等年后定罪,老臣一定秉公处理,绝不留情。”
皇帝点了点头,语气欣慰:“韦御史一向都是朝中名臣典范。”
说完,皇帝看向花容问:“花娘子,如此可好?”
皇帝问话,自然是没有不好的。
韦沉以知道,花容有胆子御前告状,却不一定有勇气要求彻查。
更何况,韦五已经死了。
韦沉以微微笑着,脸上全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皇上,民女所求,是要此案的元凶伏法,而非随意找一个替罪羔羊代过。”
花容的声音清脆又坚定:“请皇上为月圆楼四十二名女子,讨一个公道!”
“真凶已经伏法。”韦沉以厉声打断花容的话。
说完,他语气缓和了一些,微微笑着,话里尽是威胁之意。
“花娘子,你没听见吗?”
“韦御史,我也想问问你,韦五,当真是凶手吗?”
花容歪头,看着韦沉以,脸上的笑容冰冷:“那四十二名女子中,有一半的女子,死亡时间都在十年以上,韦御史,难不成贵公子刚刚学步便会杀人吗?”
韦沉以闻言,不疾不徐的反问道:“你如何证明,那些死了近十年的女子,是你月圆楼的人?”
“那韦御史又如何证明,那些女子不是月圆楼的人?”花容跟着反问。
“如何证明,那是大理寺的事情。”
韦沉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和蔼可亲:“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大理寺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今日宴会,乃是祝贺承王,这些小事,就不要放在这里说了。”
花容唇角微动,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开口。
北尧见状,心知此事不好再提,笑声道:“是啊,朝堂之事还是应该放在朝堂里,若是在王府宴会上审案,难免会扰了大家的兴致,花娘子,此事改日再提,可好?”
“是。”花容闻言,屈了屈膝,抱着琵琶退到了另外一边候着。
韦沉以看了一眼花容,不屑的勾起唇角。
果真是一个活在青楼的女子,见识浅薄,不知审时度势,也不知曲意逢和。
得了赏赐便觉得能得一个公道。
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韦沉以掀开衣袍坐下,得意的看了一眼花容,而后端起酒杯,与四周的同僚共饮。
皇帝见状,也不再过问花容的事,瞧见席位还空了一个,不由问道:“尧儿,还空了一个席位,可是有人没有来?”
北尧的宴会,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皆收到了请帖。
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收到请帖的人都没有回绝。
毕竟,不给北尧面子,那就是不给皇帝面子。
因而,皇帝也想知道,今日是谁这么大胆,接了承王府的请帖却不赴宴。
北尧听见,看了一眼后,问道:“成喜,那个位置,安排的人是谁?”
“殿下,是谢将军。”成喜回道。
听见是谢晓成,皇帝更奇怪了,“谢爱卿今日一早就出宫了,怎么会现在还没到?”
“许是雪天路滑,耽搁了。”
北尧话音刚刚落下。
门外立刻传来一阵阵惊呼。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冲进主厅里。
席上的大臣被突如其来的“血人”吓得不轻。
皇帝身旁的内侍太监更是立刻高喝道:“护驾!护驾!”
“皇上莫怕,此人是微臣在天牢救下的罪犯,他说,他有冤情要奏,与此同时,微臣还抓住了几名刺客,不妨一起审审。”
谢晓成人未至,声先到。
主厅里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再抬头时,谢晓成一身黑色长衣,提溜着一个人丢在了大厅里面。
韦沉以抬头看去,见到是谁那刻,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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