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伊始,事情有些多。
郑卫民要帮忙宣传组织今年附小的课余辅导员工作。
按照原本的想法,他是有这个意愿去报名的,但转念一想,如果人手真的缺到需要他去报名了,那就说明他的工作做得非常失败。
“附小就在旁边,距离非常近!大家要多宣传,多动员身边的同学来报名参加,名额有限,更不是想什么时候报就什么时候报。”
新进学生会的大一新生们都挺激动,辅导员啊,他们可没有当过。
“有什么奖励没有?”
“奖励有,一张奖状。首先要说明,这个东西不能加学分!但在评优的时候会有用,如果想要入党,也要有突出的表现。”
评优?好像有些遥远,但又不太遥远;但入党可是大事,所有人都知道,要是没有好的表现,那不可能入党的;这些大一的新生都在盘算着要怎么和身边的同学开口。
“郑副部长……”一个留着麻花辫的女生举了手,郑卫民听到她嘴里小声嘀咕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杜若也听到了,只是莞尔一笑,没有说什么。
“请说。”
“我忘了要说什么了……”
“那就再想想,想好了再和我讲也可以。”郑卫民也听到了,可能是那个小插曲打岔,断掉了她的思路。
“郑副部长,你参加过没有?”
郑卫民便笑:“我参加过的活动可不少。课余辅导员,暑假扫盲班,还有学校组织的涉外活动,我都参加过。”
一群新生激动了:“那你入党了没?”
“还在努力。但咱们学生会有不少人是党员了,大家努力。”
还有一条,郑卫民没有明说,那就是在毕业的分配上,一个拥有诸多活动证书的学生和一个不参加任何课余组织的学生,分配的状况是不可能一样的,他不会那么功利地说出来,这群新生都是聪明人,不需要点这么透。
“名额有限,先到先得。”郑卫民又补了一句。
动员也得加点饥渴感在里面,用老百姓的话来说,那就是“上赶着不成买卖”。
给大家分派完任务之后,郑卫民去寻了负责人。
“今年的国庆有什么大型活动没有?时间可不到半个月了。”
“说来奇怪,今年好像很低调……到现在也没接到通知。”
建国三十周年,今年的国庆节是个大日子,大家都觉得应该有点大型活动。
但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看来要当成一个普通的国庆节来过了。
黄原的徐家村大队,徐志全收到了郑卫民的信。
“卫民娃对咱们大队还是很关心的嘛!”徐志全撮着牙花子对婆姨贺英说道:“你看看,这信又来了。”
贺英认的字不多,看不懂信,只是说道:“人家卫民有良心,忘不了咱们大队!这马上都要收玉米了,附近的几个大队可都看着呢。”
“有甚好看的?”徐志全眼睛鼓了鼓,却又很得意:“这次一定让他们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正如郑卫民所猜,尽管错过了播种,但在后期的照料上,徐家村大队的人都非常上心,今年秋天一定是个好收成。
“等收完玉米你再给卫民回信吧。”
“那是自然,要不空口白牙的,我写什么?”
徐秀莲的师专读到了第三年,读完大三就要出来工作了;但她自家事自家知,教书这种事情她实在做不来,虽然念了大学,但工作之后可能都比不过人家民办老师。
周玉秀比她晚了一年,但人家的本事放在那里,徐秀莲能感到压力。
刚一开学,她和周玉秀范成功都收到了郑卫民寄来的明信片,三个人凑在一起说笑了好久。
但没过几天,郑卫民的信也到了,在打问大队责任制的状况。
徐秀莲没有隐瞒,把黄原地区的见闻都写给了郑卫民,不单单是原北县,其他的几个县也有不少大队开始了责任制。
“有田专员支持,很多大队都放开了干,但有很多公社的领导不太情愿,有个顺口溜都流传开来了,叫上面放,下面望,中间有些顶门杠……”
信的末尾,徐秀莲说今年会在秋收的时候回家看看,她要看一看这个不一样的时刻,等收完了玉米,她会再给郑卫民写信的。
不少人都在等着秋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其他的地区可能还能打个折扣,但安徽那边可是最先改革的,他们承受的压力最大。
不少记者都奔赴安徽,力求在第一时间拿到最准确的资料。
国庆节之前,附小的课余辅导员报名工作完成,效果比想象的要好;郑卫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是人多了,其二是大家还没有那么功利,他们愿意多做一些事情。
收到徐秀莲的信之后,郑卫民对秋收很是期待。
蔡志勇同样期待:“今年秋收结束,报纸肯定会有报道!我要把报纸收好,拿回去给大家伙看。”
陈宣加入了谈话:“报纸上有报道不假,但依旧有人在唱反调!你们知不知道,安徽今年旱了。”
“如果旱了依旧能多产粮,那就更不用担心了!”郑卫民依旧信心十足,这让陈宣极是惊讶:“卫民,你就那么看好责任制?”
“没错!我收到陕北的信了,大队支书的闺女也会请假回去收玉米,就为了见证这个时刻。咱们没有种地,不知道状况;但人家可是在第一线的,他们说的话不会有假。”
宿舍外面飘过一道人影:“郑卫民,外面有人找!”
“来了!”
郑卫民出来一看,是韩亚文。
“几天不见,你好像精神了不少嘛!”
韩亚文一脸得意:“那是当然!卫民,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投机倒把了,我都后悔没有早点去广州!”
“你可当心点!”
“没事儿!就算被雷子抓了,哥们也能全身而退!”
“我说的不是雷子,你当心被小流氓抢了!有的人能讲道理,有的人你讲不了道理。还有一个,财不露白,你在外面可得谨慎着点。”
“我说卫民,你能盼着我点好么?哥们是来和你辞行的,明儿再下一趟广州。”
“那么快的么?”
“这还不得趁早啊?哥们心里跟明镜儿一样,上次的货一出手,马上就有人在动这个心思了,哥们要是不再赶紧走几趟,那往后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万事小心!遇到事儿安全第一。”
“你怎么那么怂呢?又不是你出去……”韩亚文白话了一阵子,终于问道:“哎,你咋不问问我上次赚了多少?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那你说说看,赚了多少?”
韩亚文憋出内伤:“我算看出来了,你丫还真是一摇羽毛扇的人物!哥们都要汇报工作了,你还真能憋得住!要是换我,第一句话就得先问了!我说郑卫民,你这样有意思么?你故意的是不是?”
郑卫民笑道:“得得得!先说重点,赚了多少?”
“哥们不说了!生气了!”韩亚文转身要走,但又转了过来:“不行,憋不住了!卫民,你大气,哥们也不能不义气。上次咱们各三百块的本钱,一共六百。甭跟我算辛苦费啊!你不也给了哥们消息么?上次一转手,只是转手啊,哥们没耐心和他们一件件地算,就这样,现在哥们手里有两千块了。这两千块,有你一半儿!”
“好嘛,敢情我才是那个抢你的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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