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聪依然没说话,徐老太太嘎巴着嘴还想说什么。

    大丫端着饭菜进来,放在了小桌上。

    “阿母!起来吃饭吧!”

    司聪本就虚弱,折腾了半天更是虚弱的不行,这会儿饿的心慌气短,感觉要晕了过去。

    她掀开那破被单子,支撑着坐了起来,大丫忙去扶着她起来。

    大丫把饭菜挪到司聪的跟前儿,徐老太太坐不住了。

    “二郎媳妇!你”

    司聪出声打断她,“大丫!扶你大母回去吃饭,你阿父的丧事了了,就不劳烦你大母了,没事就别过来了!”

    司聪下了逐客令,话说的也不客气,徐老太太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简直是不敢相信。

    这话,是她那个向来逆来顺受的二儿媳嘴里说出来的!

    徐大丫更是惊愕不已,她阿母从来不敢违逆大母和大伯母的。

    今天让她扛幡那一番就已经惊着她了,如今居然都撵上大母来了。

    她阿母,莫不是疯了吧?

    司聪睨了大丫一眼,“没听见我说的话?送你大母回去,她老人家还没吃饭呢,你这做孙女的不知道心疼的吗?”

    大丫吓了一个哆嗦,赶紧走到徐老太太身前。

    可是看到大母一脸寒霜的模样,又打了退堂鼓,站立不安的揪着衣角。

    徐老太太脸色难看的盯着默默吃饭的二儿媳。

    “二郎媳妇,你这是要跟我断绝关系?”

    司聪冷哼,“我可没说,左右我们这房也没了后,你以后就指望你那唯一的儿子吧!”

    徐老太太气的手抖着指着司聪,“二郎媳妇,我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能这么待我呢?你过门这么些年,一连串的生丫头,我说什么了?”

    司聪慢条斯理的吃饭,也不作答。

    她许久未进食了,也不敢吃太快,拣着软烂的吃一些,手抖得就不行了!

    “你和二郎日子过的艰难,我少接济你们了?自打你怀了这个孩子,我对你咋样?二郎媳妇,你摸摸良心说,我亏待过你吗?”

    司聪扯了下唇角,“待我不薄吗?分家时我有什么?除了这个破房子,一口锅有没有?一副碗筷有没有?大丫、二丫、三丫成天给你们做免费劳力又给什么了?”

    徐老太太语塞,怔愣的看着司聪。

    司聪冷笑,“别以为我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管以前什么样,以后,大房是大房,二房是二房,别往一块儿掺和!”

    司聪放下筷子,看了站在那不知所措的大丫一眼。

    大丫惶恐的低下头去,小声嗫嚅道:“大母!”

    徐老太太气的脸色铁青,她就是再觉得愧对二郎一家,二郎媳妇这样的冷硬态度,她也没脸再争辩下去了!

    徐老太太哆嗦着下了地,徐大丫上前去扶她,徐老太太使劲推搡了她一下,把气都撒到了大丫身上。

    “死一边去,没用的赔钱货,我还没废物到用你扶的份上,不用你献殷勤!”

    徐大丫被推了个四仰八叉,捂着胳膊肘疼的小脸扭曲在一起。

    徐老太太瞪着眼睛吼道:“一天也不知道你吃点饭都吃哪去了,跟个草做的似的,一阵风都能刮倒你,起来我看看,破皮了就去嚼点艾叶涂上,真是不让人省心!”

    徐老太太没好气的拽起了徐大丫,看了看她微有些红的胳膊肘,松了一口气。

    “皮都没破,矫情的你,赶紧滚一边去,看见你就烦!”

    徐老太太推开徐大丫,担心的看了司聪一眼,无奈的摇头叹息,不甘的甩手走了。

    徐大丫委屈的落下泪来,无措的看向母亲。

    司聪微叹一声,“去把你妹妹们都叫回来,顺便带点吃的回来!”

    徐大丫一脸迷茫的看着她,司聪无语的翻翻眼睛。

    “能拿什么就拿什么,那本就是我们该得的,你阿父的丧礼钱,可都是他们收了,咱们拿点吃的也不为过!”

    徐大丫有些为难的揪着衣角,“可是大伯母她,不会让我们拿的!”

    司聪冷哼,“她敢当着宾客的面不让你们拿,你就跟她要钱好了,拿不回来吃的,明天就都饿着吧!”

    徐大丫身子一颤,家里的情况她是知道的,米缸里是一粒粮食都没有了。

    每个月,就是指望着大伯母给的那点粮食,那是她阿父用服役换来的。

    还有就是她们姐妹帮着大伯母做活带回来的野菜团子夹麦粒子充饥。

    母亲要跟大伯母他们分的清楚,这野菜团子充饥以后就别想了。

    粮食还得等到下月初,这还有五六日呢,该怎么办啊?

    以往,大母还能带点吃的过来,今天母亲又把大母撵走了,那她们真得饿着了!

    想了想,终是下定了决心,挨骂丢脸,总比挨饿的强!

    大丫走了之后,司聪也下了地,终于是没有外人了,她可得好好活动活动了,这两天都快躺出褥疮来了!

    自从来了这里,还没仔细看过这屋里的布置和摆设呢。

    走了一圈后,才彻底死了心,真的跟原主记忆里一样,穷的只剩承重墙了!

    草屋只有两间,一间是灶间兼杂物间,只有一个灶台,也没有桌椅板凳和柜子之类的家具,几个破了瓷的碗,还有瓷盆,都摆在地上。

    不过这屋子收拾的倒是很干净,可见原主是个喜爱干净之人。

    院子里连个柴棚都没有,草屋的墙角堆着一小堆山柴,用破麻布袋子盖着,防着雨淋。

    篱笆院墙倒还算整齐,就是那围着栅栏的树枝,有的都快烂掉了。

    司聪认命的一叹,骂骂咧咧的自言自语。

    “也不知哪辈子造孽了,穿来这么个糟心的地方!”

    天空忽然炸起一声响雷,司聪吓了一跳,忙捂住嘴。

    卧槽!几个意思?难道前几辈子真的造孽了?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司聪警惕的看向院门处,是大丫领着几个妹妹回来了!

    司聪看着一串孩子,头又开始疼了,她能不能现在就死?

    大的牵着小的,依次进了院子,大丫转身关了院门,捧着一碗黄澄澄的米,笑的一脸开心

    “阿母!大伯母给的,够咱们吃两顿的了!”

    司聪看了眼没说话,三丫也端起碗说:“阿母!这是菜,里面还有油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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