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欲绝的徐来福满大街的寻找疯了的王氏,而王氏却不肯跟他回去,魔魔怔怔的找儿子。

    徐来福无奈之下,只好自己回了黑山村。

    家里只有一个徐利,每日去学堂读书,闲暇时间去地里薅草收拾,见徐来福狼狈不堪的回了家,也是大吃一惊。

    得知阿母疯了,二兄长死了,徐利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阿父,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二兄长怎么就死了?阿母,阿母她因何又疯了,还有,阿禄和阿贵呢?怎么没跟您回来?”

    徐来福恨恨的捶着桌子,哭嚎道:“阿禄和阿贵丢了,找不着了,阿利啊!咱们家完了,咱们家完了啊!”

    徐利脑中轰隆一声巨响,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阿父,得去找啊,四弟和五弟那么小,咱们不能不管他们啊?”

    “找?去哪找?他们是被人家偷走的,现在肯定是被卖了,哪里还找得到啊!”

    徐利惶然失措,一颗心跳的慌乱。

    “那,那也不能不找啊?还有,我,我二兄长的尸骨呢?”

    徐来福绝望叹息,“也找不到了,扔乱葬岗里了,儿子,都完了,钱没了,房子也没了,人也没了,咱们家,家破人亡了!”

    徐利泪流满面,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父子二人俱是伤心欲绝,哭的凄凉惨绝,可这个时候,院门却被大力的踹开了。

    父子俩忙起身出去,一群穿着短打衣衫的汉子,张牙舞爪的闯进了院子。

    “徐来福,欠债还钱,我找你多日了,你跑这来躲清净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看这回你往哪躲!”

    徐来福大惊失色,忙躲在了徐利的身后,嚷嚷道:“我,我没跑,家里出了事,我,我是回来办事的。”

    一个身穿绸衣的男子越众而出,指着徐来福的鼻子大骂道:“你少糊弄我,当初借钱的时候怎么说的,至多日就还钱,这都几个日了?徐来福,连本带利,五百个钱,现在就还!”

    徐来福张皇失措,作揖讨饶。

    “张兄弟,家里出了大事了,你侄子叫人捅死了,俩小的丢了,你姒妇疯了,你兄长我,是真的没钱了,再容我些日子,我想办法筹钱去。”

    姓张的汉子一脚踹在徐利身后徐来福的腿上,徐来福哎呦一声坐在了地上。

    “你跟谁俩兄长兄长的呢?谁侄子死了?谁姒妇疯了?少在这儿跟我套近乎,我可没你这种兄长,还钱,赶紧的,没钱就拿房子拿地抵,今儿我不见着钱,你就别想好!”

    徐来福哭丧着脸不住的哀求,看傻了眼的徐利才反应过来,忙扶起了徐来福。

    “阿父,怎么回事,咱家,外头欠钱了?”

    徐来福哭的鼻涕眼泪横流。

    “别提了,啥也别说了,中了人家的圈套了,钱都没了,儿子啊!这可咋办啊!”

    瞬息之间这么大的变故,徐利一时无法接受,竟是伏地痛哭起来。

    “这位伯父,我家欠你的钱,我做牛做马来还你,求求您,再宽限些日子,我出去借,我出去做工,求求您饶了我阿父吧!”

    姓张的汉子一脸的横肉颤巍巍的动了几下,狠狠的啐了一口。

    “五百个钱,你做的起一辈子的工,我还等不起呢,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现在还钱还有条活路,否则!”

    徐利也被一脚踹了出去,张姓汉子身后的汉子一拥而上,对着徐来福一通的拳打脚踢。

    徐来福被打的满地打滚直哎呦,徐利如何拦也拦不住,急的跪地哭求。

    “求您了,别打了,还钱,我们还钱,房子给你,我这就去拿房契去!”

    张姓汉子挥了挥手,那几个汉子停止了动作,将徐来福围了起来。

    徐来福家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的说什么的都有。

    徐来福被揍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惨叫连连。

    徐利进了屋,翻箱倒柜的翻,翻出了房契和地契,交到了张姓汉子的手里。

    “这是房契,就这么大的院子,您看值多少钱,还有十五亩地,都是良田,地里种了麦子和稷子,都给您,您就放过我阿父吧!”

    张姓汉子缓和了些神色,看向徐利的眼神也温和了几分,他是没想到,徐来福这样的损种,能生出这样孝顺懂事的孩子来,难得啊难得!

    可是他也是听命于人,今天是非要徐来福身无分文不可的,至于这个孩子,唉!看老天的安排吧!

    汉子道:“你这房子破烂不堪,又是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界,最多值三十个钱,你这地方的破地,撑死值二三百个钱,还是差着呢,剩下的,叫徐来福做苦力去还。”

    张姓汉子又一挥手,几个汉子上前抓起倒地装死的徐来福就往外拖。

    徐来福杀猪一样的嚎叫:“阿利,救救阿父,你去做苦力替阿父还债,阿父不中用了,阿利,救救阿父啊!”

    徐来福被拖着出了院子,院门口围观的村民忍不住朝他身上吐口水。

    “呸!什么玩意,都这份上了还牵着儿子不撒手,都是他害的孩子们死的死、残的残,他就该去死!”

    徐利跪到那张姓汉子身前哀求道:“求您行行好,我去替我阿父做苦力,您就放过我阿父吧!”

    那张姓汉子心有不忍,面上却要装作狠厉。

    “你才多大,别添乱,有那工夫找你弟弟去,限你三日之内,把房子给我腾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徐利一愣,张姓汉子已出了院门,徐来福的叫喊声也越来越远,徐利万念俱灰的瘫坐在了地上。

    外头的人围了良久,有几个进来劝道:“阿利啊!快起来吧,你也别难过,你还有大母呢,你不如去找你大母,找你二叔母想想法子啊!”

    徐利眼睛闪了闪,踉跄着爬了起来,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求助大母和二叔母了!

    徐利把家里的东西寄存在了祠堂里,便去了县城,彼时司聪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她又在县城住了十日了,与阿安分别的日子是真难熬,亏得还有个小阿宝慰藉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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