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海了。
我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对他们道:“庙我熟,古潼京下的蛇矿里就有一座古庙,但是民国末年修的,里面有一种小动物。”
黎簇看了我一眼,张海客反问我:“什么小动物?”
“他说的是蠪侄。”黎簇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冷笑,“那玩意很毒,沾之即死。”
张海客拆开一包薯片,我完全没注意他从哪拿出来的薯片,开始嘎巴嘎巴嚼起来。我也不甘示弱,掏出指甲钳,看了看我的指甲,就原地修剪起来,很快,剪掉的指甲就直接蹦进张海客的薯片袋子里。
他停下了嘴里的嚼动,瞪我一眼,“我不干扰你思考,你也不要来影响我,族长没找到之前,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和平共处的。”
我脑子转了转,就罗列出几条线索,看了看张海客,“首先,这个矮子对我体内这种蛊似乎有特殊的感应,他很可能被植家人也种过这种蛊,但是没我这么幸运。第二,我不管传说有几个版本,小哥说过,古潼京下的居延前身是曾经张家人留下的,那么我有理由认为,矮子画的庙和盲塚下的古塔可以追溯到同一个根源。第三,当年我们的全部重心放在蛇矿上,但在黑水城到红山这片区域间那个特殊文明的真相,我没有去找。这里面关系并不复杂,跟你,跟你们张家有关。最后,你不用帮我二叔拖延时间,在他来之前,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去解决这里的事。”
张海客愣了一下,快速反应过来,“我怎么帮你二叔拖时间了?”
“你听着,这是小哥交代过的。”我看向张海客,“张家的事,我其实一点也不想管。但,你懂的。”
顿了顿,我看着他笑:“这一切,该有个交代了。”
张海客似乎并不惊讶,抬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我不是没想过,张家人到我们这一代已经改变很多了,张海盐和我都是受过新潮思想教育的。”
“打住。”我掏了掏耳朵,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对黎簇道:“你觉得他潮么?”
黎簇没理我。我开始收拾装备,张海客问我想干吗,我反问他不想去祭拜一下老祖宗么,他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从车上拿下行李。
我一看,妈的,装备比我俩齐全多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我对张海客道:“小哥他们现在的位置大概能找到么?”
“等着吧。”张海客恢复表情,开始上装备,“张家还不至于没落到这种程度,我已经派人沿着所有可能的路线下机器探测了,他们还在朝着昆仑山的方向移动。对了吴邪,你到底要在这里找什么?”
我心说这是小哥单独讲给我的,没他的授权我还不能告诉你,就含糊道:“跟我走就行了,亏不了你,跟最初的张家有关系。”
我心里隐约有种感觉,矮子画的那座庙很可能就是张家古楼最早的雏形。
只是论年代来说,样式未免过于超前了,这里面恐怕还有文章,在找到胖子他们的坐标前,我需要在这里寻找更多线索。
我不是迷信,我相信闷油瓶能解决终极的事情,但要是真如他所说,最后让我们找到了第三扇青铜门,就算是一块进去守门,老子也得做好万全准备。
“先把规矩定了。”我看向张海客,“三个人行动,最忌讳有人擅作主张,从现在起,这里他是老大。”
我指了指黎簇,换来两个人的凝视,我状似无辜的耸了耸肩,对张海客补充道:“哦还有,这一点你尤其注意,不许随地大小尿。”
张海客深吸了一口气,怒道:“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我什么时候随地大小便过?”
“你没有。”我对他微笑:“很好。现在我们达成一致了,接下来的行动由黎簇主导。”
张海客愣了一下,接着摆了摆手,说了句随便。一旁黎簇也难得没有表现出反对,很快我们收拾好干粮,套上潜水服和防护面罩,我用张海客带来的低温保鲜箱把所有酒精瓶子装进去。
张海客带的大多是冷兵器,非常老土,我心说就连你族长现在跟我们下地也趋近现代化了,你怎么还是个土老帽。
一边心里骂他,我手上不停地把信号弹和冷焰火往包里塞,等我全部塞满,张海客悠悠看了我一眼,吹着口哨绕到后备箱,打开,里面躺着一排配枪。
我暗骂一声草,你丫故意的。
上去就抢了一把短冲锋,还想再装,包已经塞不下了,最后只能给空余缝隙塞满子弹夹和雷管。
我试了下手感,然后斜挂在肩上,回头招呼矮子过来,用翻译软件打出一句话:带我去你画的那个地方。
矮子这次瞬间就理解了我的话,开始拼命摇头,指了指我,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突然双膝跪地,双手叠放在胸前,做出一个类似宗教符号的手势。
黎簇忽然道:“他看起来有点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什么东西,要么是虫蛊,要么是我们看不到的力量。虽然我自诩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实话实话,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经验告诉我,我们接下来直面的东西,很可能已经超过了人力的范畴。
并不是世界上所有故事都是虚构的。
想到这,我脑中白光一闪,出现了一道意识。这个海子位置蹊跷,我此前并未见过,除了古潼京三个能移动的海子外,我没有听过在这之外的沙漠上能自然长出海子的传说。
我站起来,开始往海子的方向走,黎簇立即跟着我,我们来到岸边上,互相看了看,他打了道冷焰火下去。
刚才情急之下没有看清,果然这下面有东西。
可以说,这整片海子都是人造的。
海子实际上很浅,大概到我半个身子的深度,下面出现了一道类似石门的机关,上面打着很多孔洞,是气阀,防止水下流塌陷的。这其实是一种非常简易的封墓机关,但不代表这下面就有墓了,实际上,巴丹吉林的地貌以流沙为主,即使在外围,也不见得你可以随处造一片海子出来。否则稍不留神,就会被流沙埋死。
人力是玩不过大自然的。
干我们这行,就得有这种觉悟。
但眼前这道石门,我却觉得它下面应该有东西。是我十年间疏忽了么?让它逃过了我的注意,我觉得应该不会,很可能这工程是后来才有的。
那也用不到矮子了,我提起他衣领让了一下,直接下到水里摸了摸,暗道一声“起”,瞬间脚下的石门就向上掀了一下,在水面上冲出一个巨大的气泡,看起来就像我在水里放了个响屁吹出来的水泡一样。
但我完全不带尴尬的,一下猛的加速,直接用刀鞘卡住那门,用力一拉,趁着那缝隙合上的瞬间一下冲了进去。
下去的那一瞬间,四周彻底陷入黑暗,我感觉到自己像在涂了润滑油的管道里滑动,很不自然,接着就有人踩到我头上,重重一压。
我们所有人犹如万年便秘的死肠子里的堆积物,一下子通了,全部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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