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连续高温,太阳晒得我想死,三个人一连一整周都懒洋洋瘫在家里,之前说要干活的计划也早已抛到脑后,就连闷油瓶惯例的跑山活动都挪到了晚上饭后进行。
期间胖子的那几棵荔枝树也运来了,我们花了两个通宵才完成了树木的移植工作。
要建树屋群,树一开始的选址就特别重要,除此之外我还托人弄了点竹子和小树苗过来,想尽量打造出生态的自然选景,到时候树屋就能把周围散状分布的小树也纳入进来,中间用连廊连接。
至于竹林,可以栽在水塘边上,旁边就盖起一个亭子,挖条水渠将水引到喜来眠,弄个小水潭。
不过我最看重的还是自然植物的软景部分,那么光的利用就很重要了,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席地而坐,或者坐在树屋外面,看着阳光透过植物的缝隙洒下金色的阳光和斑驳的光影,应该是很惬意的活动。
考虑到古树的年龄,我私心不想破坏树木主干,所以能够做的支撑形式就只有通过外部承重了,也就是用木桩做竖架构支撑,这样的话未来设计树屋的面积局限性也会更小。
这些天我基本都窝在书房看书,虽然没能动工,但脑子里不断跑马,将无数细节完善。
胖子从古树下面挖出来的那对木偶就摆在我的桌面上,有一次我泡茶的时候茶水不小心洒在上面,第二天看到它们的时候发现表面竟然发芽了。
那不是传统意义的发芽,倒是很像宫崎骏电影动画里那种长了苔藓的神像,我于是设计了一个神龛,也区别于传统的神龛样子,做了一个简单的微缩树屋形象。
实际操作起来非常困难,主要考验的就是手工能力和细节精准度,这两项都是我的长处,但一整天坐在工作台前对腰是一种巨大的磨损。
闷油瓶和胖子都来给我帮忙。我用了一种石塑的黏土,这种黏土干了后就会像水泥一样,神龛的主要部分就是一个镂空的树洞,我将泡沫板、锡纸用热熔胶胶枪加固,用铁丝拧成几股延伸出树枝部分,最后用黏土补齐。又用塑料光板和木头切割成不同形状做挡板和垫层,最终给神龛树屋上加了两排灯带,晚上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暖光十分漂亮。
当晚三个人并排躺在古树下,小小的神龛被放在我临时搭起来的一个简易木头支架上,就立在树的下方。
胖子就问:“给这棵树和神龛也取个名字吧。”
我摇头,树其实不需要名字,神龛的话,就叫树灵神龛吧。
胖子对神龛没什么表示,看起来他更想做的是给这棵树取名字,他看着树的表情很虔诚:“树神爷爷在上,请你保佑我们今后不再走向破产。”
我怒视他:“让你取名,你怎么还许上愿了?”
“老子只是在取名前先铺垫一下氛围感。”胖子就说:“这棵树既然能长出树边肉,那就是有灵了,有灵气的古树,希望能给我们三个带来一些财运,不如就叫它阿财吧。”
“听起来像狗的名字。”我看着胖子。
在我的据理力争下,胖子的命名没有得逞,但后来偶尔还是会听到他叫这棵树阿财的名字,时间久了我们也抛之脑后,无人再提。
但我却从胖子的话里得到了一些额外的灵感,我让他们原地等候,然后一个人开着摩托匆匆离开一会,回家取了纸笔、麻绳和神龛余料用剩的木头板子。
跑回到树下,我累到气喘,但很激动,结果将东西拿出来就傻眼了,情急之下忘记拿工具了。我看了看闷油瓶,闷油瓶接过木头板一发力,掰成几段,然后找个块石头直接打磨成我想要的大小,最后他用圆珠笔的笔头当手动电钻,在木牌上打了几个孔。
我将绳子穿过木牌,然后将另外两个牌子分给他们,说道:“玩个游戏,留下我们三个人给彼此取的一个外号,就挂在这棵树上,前提是谁也不能偷看。”
“这里会偷看的人应该只有你吧。”胖子点上烟,看了我一眼:“既然不能看,那写下来有什么意思?不如现在就真心话,天真你老实坦白,这些年你私下还给胖爷我取过多少难听的绰号。”
我撇撇嘴,心说我是那样无赖的人么,就看着闷油瓶,顺嘴问道:“来么?”
闷油瓶从我手中接过牌子,胖子看着我俩,骂了一句,直接抢过牌子,蹲下去用石头在上面快速凿了几下,然后说道:“我可以了。”
我也没有示弱,找了块石头在上面刻了两行字,闷油瓶站在原地,也用石头在上面凿了几下。
三个人对视一眼,最后由我们之中最让人放心肯定不会偷看的闷油瓶爬上树,将牌子挂了上去。
晚风吹过来,三块牌子在风中发出碰撞的声音,十分厚重。我仿佛了却一桩心事,觉得莫名满足。
这段故事发生在我们神龛修建起来的当晚,接下来我们和闷油瓶一起进了山,雨季过后山里长出来很多果子,闷油瓶曾带回来过几个,味道很好,胖子念念不忘,说要摘点回来做成水果刨冰。
夜晚空气中依旧热气蒸腾,但好的是一整天的疲惫感伴随着汗水从体内流失,我的头脑异常清醒,同时脑中开始构思一个绝妙的计划。
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趁他们两人不注意,回去树上看看他们俩的木牌上写了什么呢?
这是我心中一闪而过的歹念,但随即我就收起了心思,因为这种事不去做没什么,做了反倒显得我心虚。
接着我就想到了家里的三只狗。
于是停下脚步,对着他们道:“狗还在家,需要人回去陪,车总叮嘱过,不吃牛肉的这段时间需要时刻注意狗的情绪变化。”
胖子就转过去低声对闷油瓶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两人一同回头看着我,胖子就道:“哦,那你回去吧,我们摘完果子就回去了。”
我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跟他们上山,而是折返回去,回到古树下。
在树下来回转了几圈,我抬头看了看茂密的树冠,开始爬树。
这棵树运回来后,闷油瓶如我所想的一样,经常会在树上躺着休息,而我还是第一次爬上来。我手脚并用,尽量放缓动作不伤害到树干,上去之后就伸手去够三块牌子,将牌子抓到手里,定睛仔细去看。
我自己的牌子我很熟悉,写的那个名字我不知道还算不算外号了,但闷油瓶肯定早就知道了。在看到其余两块牌子后,我陷入短暂的沉默,竟然一时分不清哪个属于闷油瓶,哪个属于胖子。
他们俩应该只写了给我起的绰号,一块牌子上刻的是“狗”,另一块上面刻着“狗子”。
我心中发愣,翻来覆去把牌子又看了几遍,这么骚气的名字,竟然有一个是闷油瓶给我取的么?
我松开手,揉了揉脸,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忽然心有所感,猛地回头,就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看着我。
闷油瓶就坐在树上熟悉的位置。
我打了个寒战,差点从树上掉下去,闷油瓶瞬间到达我身边的位置,将我一把捞起,固定在树上。
我歪嘴叹气,看样子闷油瓶到这里的时间比我还要早,很可能我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走了小路回来等我了,那么刚才我的恶劣行为一定被他尽收眼底。我只好笑了笑,问道:“是哪个,两个字?”
“嗯。”他看我一眼,眼中的笑意没有掩饰,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来。
我又问闷油瓶:“胖子让你来的?”
闷油瓶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摇头,单手撑着树干,想要自己跳下去,但他速度极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他的背上,然后带着我跳下树,我们开始往家的方向移动。
“扶稳。”闷油瓶忽然说了一句,接着突然加速,背着我在月色下冲刺。
风声在耳边呼啸,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句“狗子”。
是认真的么?
2023817访谈,三叔提到张起灵会叫吴邪什么外号时,说熟了以后会叫他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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