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了天顶中间的两个位置,炸点埋在这里,冲击波会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力学基础看多了以后,基本上一眼我就知道这是最节省的方式,也不会造成结构上的塌陷。
快速安置好两根雷管,然后确认好逃生方向,再次向里面看了一眼后,我双手猛地一拽。
下一秒我直接弯腰起跳,朝着墓道另一侧扑了出去。
接连两道“轰”声炸开,我捂着耳朵,在地上滚出很远的距离,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热浪从身侧袭来。
立即转过身背对着气流冲过来的方向,瞬间背上火辣辣的痛感传开。
再等了一会后,冲击完全消散。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了一下,从背后的肉里扣下来一块瓦当碎片。
完全没想到的是,天顶几乎毫发无损,只有中间的两个窟窿被炸开,连成了一个管道,但依旧非常的窄,不缩骨的话我根本无法进去。
我已经是强弩之末,当下天人交战,是继续回去把剩下的雷管都拿过来,还是暂时放弃上去的想法,回去等闷油瓶和胖子醒过来。
这不是值得纠结的事情,几乎是瞬间我就做了决定。
我要回去等他们。
再折腾下去,我会直接累到昏睡过去,那样也许他们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了。
千千万万种可能里,我只会选择这一种。
如果一定要死的话,我不会一个人活着。
我给自己制定了短暂的计划:首先,我必须强制保持清醒,只靠自制力没用,我必须多设置一道提醒,于是手机设置闹铃,每隔半个小时让它响一次。
其次,我不能再进食,空腹状态下短暂摄入碳水会让血糖升高,更容易出现困意,所以只给自己准备了一瓶水。
最后,闷油瓶的蜡烛还能燃烧一天多的时间,这也许就是我的极限了,如果蜡烛烧干之前他们还没有醒来——希望没有如果。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拿出胖子的手机,他手机里下载了很多歌,有一些来自电影配乐,也有不少老歌。
放了一首陈慧娴版本的《让一切随风》,我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等待。
极度的绝望下,我蜷缩在角落里,耳畔音乐流淌,内心所有的理性和逻辑这一刻全都压缩成一个巨大的盲点,在一点点被抽离出我的身体。
不知道多久之后,黑暗中忽然坐起来一道身影。
他动了一下,接着墓室里亮起了一点微光,他举着荧光棒四下看了看,然后向我走了过来。
“天真,你躲在这干啥?几点了?”
我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卧槽你他妈个狗天真,你对自己做什么了!”突然他嗓门提高,一下子冲到我身边。
我抬头,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立即转头大叫,我茫然地转过头,忽然心口揪紧,心脏位置猛地抽了一下。
“小哥,你他妈再不醒来无邪就要死了!”
胖子跑过去,使劲摇晃着地上的人,接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猛然坐起来,一瞬间移动到了我身边。
蜡烛重新亮了起来,地上的那根早就烧尽了,我想胖子可能是点燃了尸体包里的那根复制品。
闷油瓶蹲在我身边,抓着我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他非常用力,胖子颤抖着手,开始疯狂地从包里翻出绷带。
“你们怎么了?”
声音一出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不知道多久没有张口说话,声音显得异常嘶哑。
闷油瓶沉默着从胖子手里接过绷带,轻轻抬起我的胳膊,慢慢缠绕起来。
我能感觉到他动作里的小心翼翼,再一看就突然愣住了,居然他的眼角有一点给红了,是我的错觉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这才发现自己两条胳膊和腿上布满了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刀痕,外面的血干了,里面的血还在往外渗。
原来我早就没有疼的感觉了。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手机早就没电了,上一次我看时间,距离他们陷入沉睡已经过去了四十多个小时。
胖子红着眼睛掰开我的手,把大白狗腿抽走,重重喘了几口气,看着我想说什么,但把话憋了回去。
我对他笑了一下,“胖子,我太困了。”
幸好,幸好我没有睡过去,我的方法奏效了。
闷油瓶替我包扎完,起身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让我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想睡一会。”我抬头看他,“醒来你们还会在么。”
“会。”他跟我对视,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忽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塞进我嘴里。
我闭上了眼,口腔中传来一股血味,是熟悉的味道。我安心下来,感觉能量在慢慢恢复,逐渐陷入了沉睡。
恍恍惚惚间,我想起来,闷油瓶好像没有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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