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我看到他身子剧烈抖动下,居然像橡皮筋一样越扯越长,整张脸和身子开始迅速变得漆黑。
那张脸拉的非常长,整张脸上只有额头上有一道细缝,镶着一只浑浊的眼珠,正在来回滴溜打量着我们,脊柱也长的可怕——这是我们在外面陪葬广场上见到的那个长人!
长人,巨大的虫蛊,杜三狼。这三者居然是同一个东西,虫蛊就是他给我下的。
我的呼吸越发急促。
杜三狼居然就是那只长人!这完全不可能是人类,是他的本体么?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是妖精么?还是蛇精么。那我们三个是葫芦娃么。
我一时心念转动,刚想动,忽然闷油瓶捏住了我的肩。
我满头冷汗,不知其用意,只能原地蹲守等待。
闷油瓶点亮一根火折子塞进我手里,转头对胖子道:“你们先走。”
我条件反射就要跟着他起身,但闷油瓶表情异常严肃,对我摇了摇头。我少有的有了些不知所措的感觉,理智上我相信闷油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但情感上我却想留下来跟他一起面对。
我跟胖子对视一眼,他脸色也很不好,犹豫着要不要走。
这时,杜三狼缓缓举起自己的两条胳膊,我就看到,他腋下的位置赫然有两个血窟窿,其中一边,有一只灰白的眼珠子嵌在里面,已没了生气。
杜三狼转动着他额头上那只独眼,对我笑道:“看到了么,我的这两只眼睛借出去很久了,现在收回了一只,你的这只,也该收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另一只从谁身上收回来的不用说,我不由捂住了额头,退后了一步,忽然心生不安。
我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问道:“闯出去?”
说完我就看到杜三狼整个身子像鞭子一样挥出,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态贴着地面擦了过来,同时闷油瓶翻身起跳,抽出黑金古刀迎了上去。
胖子迅速反应过来,拉着我转身就跑,我就听到当时跟那种人形巨脸对峙时的奇怪“嘚嘚”声再次响起。依旧听不懂,但我能听懂里面的内容,说的是:把我的眼睛还回来吧。
我此时虽然大脑还有些混乱,但身体已经达到了最警惕的状态,跟着胖子二话不说就往反方向撤退。
我们的速度非常快,但比我们更快的是一道细小的黑影子。
手中火光摇曳,忽然火折子一暗,就看到针一样的一个蛇形黑影忽的从黑暗中跳出来,直直朝着我额头间的那只眼睛里钻去。
钻心的疼。
一瞬间,我脚步猛的错乱了一瞬,咬着牙强制清醒回神,同时迅速反应过来,抄起大白狗腿就往额间刺去。
耳边闷油瓶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留着那只眼睛,可以保命。
刀尖的方向猛的一偏,直接扎在额间那只眼睛右侧,将那个钻进半只身子的细小蛇影钉死在皮肤下面。
胖子凑过来,一把捏住扯出来,就看到果真是一条小蛇一样的虫子——一半身子已经断进了我额头的那只眼睛里,只剩下半个身子还在剧烈挣扎扭动。
顾不及额头上的疼痛,我舔了下从上面流到嘴角的血,直接让胖子把虫子丢进火折子,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接着升起一道黑烟,这才松了口气。
回过头,闷油瓶还在和他缠斗在一起,我就要上去帮忙,却见到杜三狼忽然回头,他的嘴上下打着磕绊,空荡的大殿里回响起我听过的一模一样的一句话。就连声音也是黑瞎子的。
“最后一个狂欢夜结束了,欢迎你们来到,杳冥地狱。”
我浑身冰凉,陷入呆滞。
就看到他上半身猛的拉长,整个脑袋像钟一样朝着墙壁上某处磕去,闷油瓶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像风一样跟着飞了出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熟悉的机关运转声响起。下一秒,脚下一空,我跟胖子连站都站不稳,直接掉了下去。
“天真!你在哪!”耳边传来风声和胖子的大喊声。
我头晕目眩,下落的同时心生起一种浓烈的诡异之感,来不及具体琢磨。身下是极不平稳的陡坡,硌的我后背生疼,全身快要散架,抽了个间隙猛的一个翻滚,同时伸手摸出一根火折子点燃,我看了看四周,忽然发现周围的黑暗正在陡然变深。
天黑了?
不对。
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叫一声“胖子”,接着瞬间就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一看,正是胖子,他头上鲜血直流,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我一把紧紧抱住他,把他的头压进我怀里,同时把我们的装备包套在我俩头上,带着他继续向下滚去。
坡度逐渐变小,这是个好兆头,但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然屁股一凉,直接掉进了水里。
底下岩石成堆,尖刺的凸起直接扎进我后背,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抱着胖子在水中打了个摆,一脚踩着石头蹬起,扑向水边的淤泥里。
柔软的接触面大大缓冲了落地的疼痛,我放下胖子站起来,对着黑暗中大喊:“小哥!”
喊了七八声,完全没有回应。我的心咯噔一下,身子几乎卸力。
给了自己30秒时间缓冲,我咬牙,挪过去检查胖子的伤口,这时我惊讶的发现,我自己的两只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有额头上那只眼睛能朦胧看到点东西。
这是为什么?
方才的那种预感几乎一瞬间被落实,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喘了几口气,打开装备包,把我俩身上最后的绷带和药敷在了胖子头上,然后给他的脑袋下垫了块防水布,这才站起来,勉强撑着周围的岩壁,呼吸两三口气。
大脑一片空白,一种足以吞噬我的恐惧静静盘踞在四周的幽暗里,仿佛在偷窥着我。
我用力喘着气,像一个残废的病人,胡乱抹着头上和背上流下来的血,我能感到,那种恐惧,那种幽深的黑暗,在观察着我,就好像,在等待着我的死亡一样。
接下来,我需要花点力气,来说明几个重要的事实。
1、我们三个走散了,闷油瓶身上没有装备,胖子头部受了重伤。除此之外,我们俩没有任何食物和药品。
2、杜三狼的真身,或者说本体是长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妖怪,这太过于离奇了。但我知道,他想要把我当作食物,长人以人为食,是壁画上看到的内容。他并没有直接吃我,是有所顾虑,还是别的原因?
3、之前我和阿坤进入盲区前,卫星电话里传来的话,是杜三狼模仿黑瞎子的声音。小花他们一定也遇到了这个人,包括黎簇,我们都被这个似人非人的生物耍了么?
冥灵,杳冥地狱。
我想了想,抬头看了眼上空。
4、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巨大的失明区域,原来并没有消失。我们再次失明了,如果不是刚才闷油瓶的提醒,让我保下了额间这半只眼睛,我不敢想,后果会是如何。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胃里一阵痉挛,接着剧烈的恶心感从身体深处涌上来。
我掉以轻心了。
从现在,从这里开始,我们才真正进入了盲塚——这个可能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斗,一切的一切,居然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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