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日，远盛实业召开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高管会议。
参会的除陈元生外，只有四个人：谭雅、程刚、纪星辉、黄毛。
这也是谭雅在正式场合，跟另外三位见面。
谭厂长在会议的记录本上偷偷的写了一行字：幸亏我早有思想准备，否则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参加黑道大哥的分赃大会呢。
你看看参会的人，有一个是正经的吗？
黄毛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黄毛，甚至以此为荣，唯一的改变是额头那撮染成五颜六色的头发去掉了。
而且今天黄毛头上缠着绷带、身上还是带着血来的，不知道以为他是刚刚参加道上火拼。
程刚和纪星辉，膀大腰圆，好歹是冬天，衣服裹的严实，不然胳膊、胸口描龙画虎的，得把谭雅吓走。
黄毛身上的血，当然不是火拼，是因为撞车了。
陈元生真是又恨、又担心。
上个月，陈元生给程刚他们三个每人配了一辆汽车--桑塔纳2000
现在他们三个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再整个面包车出去，有点不体面。
而且谭雅这边直接继承了前厂长杨志嘉的奥迪100，同样是各产业的负责人，咱不能有偏私。
但是，陈元生没给程刚他们三个配司机。
程刚和纪星辉还好，毕竟都快三十的人了，早就过了没事装逼的年龄。
黄毛不行，自从整了新车，没事就带着妹子上高速溜一圈。
黄毛他爸更操蛋，走个亲戚，见个朋友啥的，得让黄毛开车载他去，这叫面子。
尼玛，黄毛还乐不此彼……
不过，今天黄毛没大事，方向盘打猛了，汽车撞了墙角，脑袋磕在驾驶室玻璃上，玻璃坏了，不用问准没系安全带。
今天这次会议，第一个目的，就是大家认识一下。
以后都是一个公司的人了，不要太生分，平时多交流，有啥需要帮忙的，彼此招呼。
第二件事，各自介绍一下自己负责项目的进度，大家也都彼此了解一下相关企业的状况，同频共振。
第三件事，就是发手机。
陈元生给谭雅、程刚、纪星辉每人配备一台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
其实他让人买了四部手机，其中一个自己留着用了。
然后把自己的大哥大丢给了黄毛。
看着旁边几个人美滋滋、喜滋滋、乐滋滋的打开盒子，把玩掌心大小的翻盖手机。
脑袋上缠着绷带的黄毛都快哭了：“生哥，为啥我要被区别对待？我也是厂长啊！”
陈元生瞪了他一眼：“我建议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修车。给你配车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车是公司的，但司机不给配，油自己加，修车和保养自己负责。就你撞那一下，你觉得五千块钱能修好吗？”
黄毛蔫了，哭丧着脸坐在程刚旁边，眼巴巴的看着程刚“der、der、der”的按键，输入号码。
“这种手机能发短信……哦，知道什么叫短信么？”
陈元生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说来，程刚、纪星辉都比较笨，连个手机都玩不转，两个人拿着说明书在那里嘀嘀咕咕的研究。
黄毛嘴角的口水都下来了，他抬手狠狠的擦了一把，然后眼珠一转……
“程哥，吸溜~”
黄毛又擦了一下口水：“程哥，给我用一下手机，拨下我这大哥大的号码。”
程刚此时正跟纪星辉嘀咕，也没多想，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别瞎弄啊……”
黄毛接过手机，然后又拽了个说明书，起身推开椅子，撒丫子就跑：“程哥，大哥大是你的了。”
“我艹你大爷。”
程刚怒了，拍案而起，咆哮着追了出去。
纪星辉哈哈大笑，把桌上两个盒子、大哥大都抱了起来：“陈总，我走了，出去看看。”
“咯咯咯……”
还没等纪星辉出会议室，一直表现的端庄、矜持的谭雅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右手，用手背挡着嘴唇，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
陈元生坐着盯着谭雅看了一会儿，把后者看的俏脸通红，终于是止住了。
“对不起哈陈总，实在没忍住，咯咯咯……”
“习惯了就好。”
说实话，黄毛真的太不像个厂长了。
“哦，那我也先回去了。”
谭雅说着开始收拾自己的手机盒子。
陈元生摆摆手：“不急，咱们再讨论一下，剩下那三百没具体岗位职工，该如何安置；还有就是我准备在纺织厂食堂推自助餐，咱们研究研究看怎么搞。”
“自助餐？”
谭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作为纺织厂的新任厂长，谭雅首先考虑的，是如何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增加企业收益。
但陈老板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上次给职工配新工装就已经出人意料，现在还要搞自助餐，纯粹的都是浪费。
千万不要认为你对职工好点，职工就会感恩戴德。
实际情况是，你付出的再多，别人都认为你应该的；
相反，你对一个人一直好，突然有一天不好了，他甚至会恨你。
“陈总，嗯~~”
谭雅犹豫一下，但还是说坚持道：“陈总，对纺织厂的职工，我想我应该比你更了解。”
“厂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在大部分人的心中，对于从国企职工变成私企职工身份，是很失落、很抵触的。”
“大家明面上不说，只是被生活所迫，还要养家糊口。”
“其中一些人可以感动，但还有更多人是无法被感动的，甚至相当一部分人，你付出再多，也得不到他们的半点感恩。”
陈元生笑着点点头：“谭总，这样说吧。我从来没想过去感动谁，我只做我认为我应该做的事。”
“拿到了该拿的，就承担该承担的，至于别人是感恩还是怀恨，那是他的事。”
谭雅没想到陈元生居然是这种想法，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人转入正题，讨论那三百多没有岗位的职工如何安置。
这些人都算不上好人，但陈元生没时间去纠结他们的问题，这就好比马云与淘宝无良商家之间的关系。
无良商家卖了假货，不能让马云出面维护买家的利益，那是客服干的事。
同样的，你不能让一个身价数亿的老板，跟月工资不到200块钱的职工斗气。
“对了，谢谢陈总的手机。”
谭雅要走了，这才想起来感谢一下。
陈元生笑了笑：“不用，谭总以后从我这里拿到的任何东西，都不用谢，其实我更应该感谢你，管理偌大的纺织厂，辛苦了。”
被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年轻人“教育”，谭雅心里有点怪怪的。
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而且好像公司的高层会议，也没那么严肃。
想到这里，谭雅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她咬了咬嘴唇，半开玩笑的说道：“陈总，私下场合，你要不要喊我谭姨？”
“ok，谭姨慢走。”
陈元生笑着起身伸手过来。
谭雅抿着嘴跟他握了握手：“陈总再见。”
……
黄毛哪里跑的了。
楼下田壮、张栋材、杜辛都是程刚的兄弟，一个招呼就把大门堵上了。
如果不是黄毛头上有绷带，今天估计会被程刚捉住胖揍一顿。
“哥，你就让我玩几天呗？”
黄毛被程刚从车里拽了下来，死皮赖脸的哀求。
“行啊！我可以让你玩，但手机不行。”
程刚捏着黄毛的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哥，我玩你干嘛，我有病啊……”
“你踏马就是有病！”
后面田壮、张栋材、纪星辉三个哈哈大笑。
手机最终还是被程刚拿走了，黄毛不要脸的行为，对程刚没用。
不过黄毛很善于调整自己的状态。
几分钟以后，黄毛就加入了“冷嘲热讽”行列。
原来，一群人围在黄毛的桑塔纳2000旁边研究手机。
程刚和纪星辉他俩实在是没用过手机，对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电子产品，真玩不转。
程刚连个拼音输入法都不会，想留个陈老板的电话号码，折腾了半天居然没成功，还把手机鼓捣关机了。
“哈哈哈哈哈，程哥，你踏马也太笨了，嗷~~”
程刚回头就是一巴掌，正好拍在黄毛缠着绷带的脑袋上，疼的后者一声惨叫。
“谭总好……”
旁边的田壮扯着嗓子喊道。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谭总坐着那辆奥迪100开了过来。
谭雅在车窗内笑着摆摆手：“大家好。”
等奥迪开出了大门，司机舔了舔嘴唇，小声道：“谭总，我发现陈老板开公司，就跟闹着玩似的，据说那个黄毛还是个厂长。”
谭雅升起车窗，笑了笑：“小吴，你也闹着玩开几个公司试试。”
小吴立马闭嘴了。
（生物钟调整不过来，心情上有点烦躁和劳累，稿子删删减减，更新慢了，不好意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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