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想了想说:“别怕!这边来,都跟我上3楼,咱们有法儿治他!”
说着小叶头前领路,奔向中央的3楼梯。
这个楼梯是坏的,旁边挂着块木板,上写:“此处楼梯坍塌,改从两侧上楼。”
小叶上去摘掉木牌,关闭了这里的电灯,使坍塌阶梯隐薇在黑暗里,然后挽着银木兰由左侧登上3楼,开了顶端路灯,两人躲在楼顶暗处向下瞧看。
时间不大,高自萍果然领着蓝毛上楼了。
2楼,他们没有找到什么目标,急着登上3楼,两人并肩迈上中央楼梯,噔噔刚走了几步,只听咔嚓1声,两人带着响声1起摔到了楼底······
高大成见人群里搜查不出尤林,留下1部分人包围着外科大楼及全院公休人员,他把特务们集在1起,分别在全院实行挨间逐室的搜查。
他领着摔伤的蓝毛他们1帮亲信,逐个搜查最偏僻的角落。
银木兰听说这个消息,心里格外沉重,她最担心医院西北角那个不太显眼的太平间,偏偏又是高大成亲自前去,要是现在有人送个信叫尤林躲出来多好,可惜小叶已经把门落了锁。
银木兰和小叶提心吊胆地转到3楼西北角,打开纱窗,眼巴巴地瞅着高大成这帮人逐屋搜查,查来查去到了西北角,他们暂时停止在那排房子前面了。
就见高大成的警卫们指着太平间问是什么地方,院方管理人员回答说是停尸房,说明里面还有1具刚死的死尸。
听说有死尸,警卫们都不想检查了。
蓝毛鼻青脸肿地走过来,他带着1脑门子官司质问说:“既是停死人,为什么上锁,难道怕死人跑掉?”
经他这1质问,院方的人张口结舌没法回答,蓝毛更逮住理了。他心中暗想:即使搜不出“犯人”,也要抓住院方点毛病,泄泄挨摔后的1肚子火。
他没清示高大成,便大呼警卫人员打开门。
院方急急忙忙派人取来钥匙。
门打开了,里面黑洞洞的,特务们谁也不愿意进去。
蓝毛分开众人,呲牙裂嘴地训斥别人说:“你们是忌讳死人呢,还是害怕藏着活人呢?瞧我的!”
他咳嗽了1下,冲着里面大声说:“姓尤的,人生3尺,世界难藏,你那么大的个子,还能钻进老鼠窝里去。识相的,自己出来。我们有几干人马,里3层外3层把你围住啦!”
然而,屋子里静静的1点反应也没有。
蓝毛便1手持枪1手持电棒猛冲进去,银木兰在3楼看的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她1头扑在小叶身上说:“想不到从狼窝把他拉出来,又送到虎口里了。”
小叶十分难过,她无法安慰银木兰,只好说:“咱们留神看到底吧!”
银木兰听着她的话没滋味,反身扑到窗台上,发觉有个硬东西硌得胸痛,伸手去摸,正是那只戒指,她便掏出它来戴到自己的手指上,这个动作似乎代表了她的1种类似忏悔的心情。
接着她又抬头密切观察了起来。
时间没有多久,就见蓝毛连滚带爬地出来,大声惊呼:“乍尸啦!乍尸啦!”
他的丑态带着吓人的感染力量,特务们吓的东闪西躲,仿佛蓝毛本身就是那具复活的僵尸。
高大成见到这种情形,高声骂道:“净他妈的老鼠胆子,本司令带着全副武装,还能怕鬼!再说神鬼怕恶人,小田!带几个人冲进去瞧瞧,有什么妖魔鬼怪,我连这狗日的医院都烧掉它!”
小田副官带几个人冲进时,搜索了1遭,推推拥拥连死尸带床1块推架出来放到明处,这时才发见了乍尸的秘密。
原来,停尸床下面带轱辘,重心容易移动,蓝毛进去双手捺压这头,那头翘起,活像是死人要坐起来。
在蓝毛惊慌外奔时,脚又踏着床下那块降温用的人造冰,打了个滑跌。有此种种,加上这小子平日作恶多端,封建迷信,心虚胆怯,因而作出了上述的丑态。
特务们见推出的真是1具死尸,大伙胆子都壮了,上前团团围住观看。
高大成查不出要捉的人,心里很恼火,怕在这里耽搁时间长了,给逃跑的造成空隙。
小田他们架出具死尸首来,又觉着晦气,大家围着争看,他更嫌心烦。
凡此种种,气的他独眼瞪圆大发脾气骂道:“猪猡们!你们不是吃奶长大的,是他妈喝糊涂粥长大的!老子要捉的是越狱潜逃的要犯,谁叫你们老翻腾这块臭肉。马上跟我集合,朝北边搜!”
这1群疯狗,吵吵叫叫地滚走了。
现在,医院从新平静了。
所有的人员都饱尝了1场虚惊,各自回去安息。只有银木兰和小叶放心不下,她们虽然没见到敌人捕走尤林,可是她们怀疑尤林是否还存在,是否出了新的意外。
等到院里万籁无声的时候,两人从新由果树林中慢慢接近了太平间,太平间门外还横着那只带轱辘的推床,周围没有什么动静。
银木兰轻声说:“不用找了,他1定没在这里。”
小叶说:“也许他已经回到地下室去啦!”
这时,忽听得太平间咕咚响了1声,银木兰吓的心里直跳,就见尤林从黑暗中走出来。
小叶激动地说:“我的天,真有神仙保佑啦!”
尤林说:“神鬼都不顶事,帮助我的是这间农村式的房子,房梁上面用绳索吊着很多扫帚,我抓住绳头攀上去,躲在扫帚中间,敌人来时光顾倒腾地下那具尸首了,没有仔细看房顶。”
听了尤林的经过,小叶高兴极了,她说:“你们投奔了我来,总算渡过了这样大风险,现在我招待招待你们住个好屋子,到特等病房去,这个病房是内科的,离这儿最近,又闲着呢,待我先去看看。”
小叶领他们走到特等病房门口时,原想乘机进去开个什么玩笑,1看这两个人的神态,女的象个“坐家闺女”,男的象个“道学先生”,大大煞了她的风趣,自己反而怯生生的了,加上整夜没睡觉,精神感到支持不住。
“现在离天明,至多有两个钟头,好好休息1会吧。喝水有电炉子,我不进去了,环姐,你就偏劳吧!”小叶说完就走了。
特等病房很宽敞也很安静,粉白屋顶,淡青墙壁,屋里摆设也很素净,1张3屉桌,两把皮转椅,横窗放着罩着凉席的钢丝床,床头病人桌上插满1瓶鲜花,窗幔是天蓝色的,灯光照耀下,满屋是青悠悠蓝生生的显得格外雅致。
尤林到这个环境里,估计不会再发生什么问题,便也安下心来,慢步踱到纱窗前,轻轻撩起窗帘,1股浓郁的芬芳气味从窗外送进来。
他向窗外瞥了1眼,看到绿油油的果树枝叶直探伸到纱窗边缘,心里感到分外舒适,对比之下,倒是屋内来索药水气味很浓,使他更愿意靠窗呼吸。
银木兰看到尤林的松快心情,心里格外欢喜,她像收拾自己的屋子1样,打扫清洁,整理床被,摆桌椅,开台灯,屋里更明亮,她的精神更充足了。
她1面忙着安电炉煮开水,1面站在尤林的侧后面说:“经过这场大灾,你显着更消瘦了,在这里安定地住上儿天,给你好好增加点营养。”
对方没回答什么,她倒满1碗开水,双手捧着:“喝口水吧!”
尤林回过头来,正要伸手接杯,明亮灯光下,发见银木兰的食指上,有1缕夺目的闪光,他忘了接杯,睁圆眼睛盯着她的手指。
银木兰起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注意,认为自己胸衣上有什么,低头看了看,当意识到对方是在看自己手指戴的那个红心减指的时候,她的手发颤了,开水洒了满地,她想缩回手去。
“你戴的是什么?”
“这是······”她垂下头了。
女性的害羞折磨着她,使她保持了几秒钟的沉默。可是,在这样曲折复杂的生活和这样的场合下,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呢?她1口气从头说到最后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在生离死别的时候,我能再叫大娘伤心吗?现在,现在是物归其主的时候了。”她脱下那只戒指,递给尤林。
尤林接过这只戒指,既思念恩重如山的老母亲,又感谢情深义重的女成友。1时不知说什么好,睁大眼睛盯着银木兰,像是第1次看到了陌生人。
及至对方感到难以为情而逃避他的目光时,他的主意打定了,手捧戒指,跨前1步,重复着刚才对方说过的那句话:“现在是物归其主的时候了,请你收下行不行?”
“这可不行,1来我现在已经放弃了这种想法,2来你已经有爱人了。”
“我有了爱人,这是从哪说起?”
“上次进山说成的。”
“啊!你的电报真灵,那是肖部长说的,他要介绍的就是你。”
“尤林同志,这也不行。”
“哦?这又是为什么?”
“假如我不是我自己这样少德无才的人,我要是觉悟很高、能力很强、对革命有贡献、看着又顺眼的人,我才有资格······”
“我不同意你的话,依我看,你可以算作觉悟高、能力强、对革命又有贡献的人。”
“就是不顺眼!”
“不!从我进城的第1天晚上,你给我送毛衣的时候,我就感到你为人善良称心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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