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匆匆忙忙洗脸嗽口,穿上湖绉大褂,边系纽扣边朝外走。
走在路上,心里乱猜,马静元到底有什么事呢?
韩小辫儿来的很匆忙,看样子是有急事。到了那里,我得察颜观色,见机而行。
聂铁嘴来到马宅,走进客厅,搭眼1看,瞧马静元正在焦虑不安地来回骇着。暗想,恐怕他又有事相求,不是爻卦就是问卜,但是猜不透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我呀,先得投石问路,然后放弦撒钩。
聂铁嘴拿定主意,摇头晃脑地摸着嘴边那几根稀拉拉黄焦焦的胡子,撇着腔调说:“5爷,您大清早找我,不知有何见教?”
马静元闪动着殷切的目光,说:“鸡毛蒜皮的事,怎敢劳动你的大驾。”
聂铁嘴双手抱拳,笑着说:“不敢当,不敢当,还望5爷多多赐教。”
马静元1指对面的太师椅,示意让聂铁嘴坐下,然后开门见地说:“夜里,保安队在北甸子中了赤色军的埋伏,损失不小啊,我想······那车色军里面必有高人,不然,怎敢如此猖獗。今天请你来帮我斟酌斟酌,下步棋怎样走法。是跳马,是出车,听听你的高见。”
聂铁嘴听罢,压不住心里的高兴,马静元果然有事相求,他脸上立时露出得意的神色。
“原来是这么1档子事呀!”
马静元说:“丢了9支枪,这可不是1件小事。”
聂铁嘴1扬眉:“5爷,棋错1步就要全盘皆输啊!”
马静元早已急不可待:“洪儒,在大敌当前的节骨眼儿上,怎能还背那些之乎者也的5经4书。再说我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就欢喜快刀斩乱燕,卤水点豆腐。”
聂铁嘴1见正是火候,便胸有成竹地说:“赤色军里面确有高人,不然决不敢冒险打伏击。5爷所料与聂某不谋而合。”
马静元连连点着头说:“不错,不错,这次去半拉屯,我们失策了。”
“是呀!”聂铁嘴捻着胡子,放慢腔调,“保安队去半拉屯,正中了赤色军之计。等我们人困马艺往回返,人家突然1击,我军毫无准备,岂有不败之理。”
马静元咂咂嘴,眨眨眼,连声称赞:“讲得有理,讲得有理。”
聂铁嘴更加得意洋洋:“据我推算,共军兵力不多赤色军兵力不多,怎敢冒这样大险?这叫做虚张声势!”
坐在1旁愁眉苦脸的郑小鬼,听聂铁嘴说完,如释重负1般,立刻露出笑容,1捋袖子,竖起拇指,费不绝口地说:“景会长果然是神机妙算的小诸葛。”
郑小鬼这句话更把聂铁嘴摔得晕头转向,随后就像决堤洪水似的,滔滔不绝地从嘴里流出来:“赤色军如果兵多,定要乘胜追击,1举夺下炮手村。正因为兵力不足,他们才要设埋伏,施巧计。我算定赤色军在北甸子得胜之后,回到半拉屯1定大摆酒宴,篇赏3军。今夜聂某略施小计,定叫共军身陷重围,插翅难飞。”
马静元听罢聂铁嘴这番话,如获至宝,赶紧躬身施礼,亮出3顾茅庐的样子:“不知先生有何妙策,马某当面请教。”
聂铁嘴也摆出隆中对策的神态:“5爷,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今夜连续出兵,再次包围半拉屯,只此1战,可定安危。”
马静元把拇指往聂铁嘴眼前1触:“妙啊!妙!诸葛亮若是还活着,你2人就并驾齐驱了,哈哈······”
郑小鬼也见缝插针,连声恭维:“对对,聂会长果真是肉体凡胎的活神仙。”
聂铁嘴感到很刺耳,刷地板起脸,朝郑小鬼瞪1眼。郑小鬼见势不妙,慌忙改口说:“聂会长是仙风道骨,料事如神哪!哈哈······”
聂铁嘴的话,犹如给马静元打上1针强心剂,使他又鼓足勇气,提起精神,扭头对单作舟说:“劳碌1夜,你已熬得精疲力尽,赶快回去睡上1觉,养足精神,天1整黑就带兵出村,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包围半拉屯。”
聂铁嘴也插口补充道:“在兵法上,这叫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单作舟早已有些不耐烦,他朝聂铁嘴白了1眼,站起身朝外走去,跨出门槛,低声骂道:“你算什么东西!”
单作舟走后,马静元又微笑着对聂铁嘴说:“洪儒兄,单作舟的森林警察队,已经改头换面,另悬招牌。你的维持会是不是也应该及早收摊了。”
聂铁嘴1愣,心想,马静元这小子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呀。又听马静元接着说:“9·18那咱,就是因为行动迟缓,没抓到实力,我们才弄了个芝麻官儿。这次可不能袖手旁观,坐失良机了。我打算以单作舟的森林警察队为基础,然后逐渐扩充,如果凑上2千人,等国军到了,就能编成1个师。眼下正在用人之际,你处理完了善后,就到我这儿来当参谋长,可算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聂铁嘴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受宠若惊地说:“聂某才疏学浅,恐难胜任。稍有不慎就会贻误军机,倘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哈哈·······”马静元踱到聂铁嘴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洪儒,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就这么决定了。”
说罢,又回到太师椅上坐下。聂铁嘴沉思1会儿,笑着说:“既然5爷瞧得起我,洪儒不妨试上1试。”“还试什么,眼下正等着用人,不必择什么黄道吉日了,明天你就走马上任吧。”
聂铁嘴站起身,冲马静元抱拳当胸,说:“遵命,遵命。”
马静元望着聂铁嘴走出客厅,心里想,他既能算卦又会用兵,能随侍左右,也算多了1条臂膀。想罢,又对韩小辫儿说:“光宗,你到醉仙居去订3桌上等酒席,明天给单队长庆功。”
韩小辫儿遵照马静元的吩咐,来到客厅外面的合阶上,扯开嗓子喊:“2柱!”
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的小长工董2柱,听到喊声,便直起腰望着韩小辫儿。
韩小辫儿1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董2柱撂下手中的小镰刀,来到台阶前,仰着头说:“反正推碾子不拉磨,干1不千2。”
韩小辫儿说:“看你呆头呆脑的,可不缺心眼儿。”
蓝2柱说:“大管家你别罗嗦工!有哈话就快说吧。”
韩小辩儿说:“到醉仙居去1趋,告诉他们明天给预备3桌上等酒席。”
董2柱眨着眼睛想了1下,问道:“是东家要办喜事?”
“咳,兵荒马乱的办啥喜事,预备明天给单队长庆功。”
董2柱楞呵呵地说:“单队长不是在北甸子打了败仗吗,还庆什么功?”
韩小辫儿弯下腰,把嘴凑到2柱耳边,诡谲地说:“别看在北甸子打了败仗,今晚上就能来1个败中取胜!”
“啥叫败中取胜?”
韩小辫儿急得1跺脚:“咳!别乱打听了,快去吧。”
“到醉仙居怎么说?”
对账房说:“预备3桌上等酒席,别误了,明天急用!”
董2柱再也没问什么,转身朝外走。他走到大门外,听大柳树上的麻雀脚唧喳喳叫得正欢,连忙从腰里掏出弹弓,瞄准树梢“啪”的射了1下,树上的麻雀立刻不叫了。
2柱慢慢悠悠地走出巷口,顺着大道直奔正东。他1边走,1边用脚踢着路上的小土块,忽听迎面有人问:“2柱,你干啥去?”
2柱拾头1看,是姜大叔牵着两匹马站在自已面前,便说:“韩小辫儿打发我到醉仙居订3桌上等酒席。”
“准是马静元又要请客。”
2柱摇着头说:“不是请客。”
“办喜事?”
2柱又摇摇头。
姜大叔问:“那他到底要干啥?”
“要给单作舟庆功。”
“哼,打了败仗还庆功?”
2柱朝4处看来人1眼,说:“听韩小辫儿讲,今夜单作舟要来个败中取胜!”
“啥叫败中取胜?”
“我也不明白,可是再往下问,韩小辫儿就不说了。”
姜大叔再也没往下问,挥挥手让2柱快走,然后他也牵着性口回到马家大院。
他走在路上,心里琢磨,“败中取胜”的含意。
进了院子把两需马拴在槽头上,磨回身进了东下屋长工房,仰面朝天躺在炕上,眼望着房笆,心里还在想着败中取胜”这件事。
他猛然想到败中取胜,能不能又是马静元要出兵袭击半拉屯!想到这里他哎呀1声,暗说:“这可是件大事,同志们没有防备,准得吃亏。”
赶紧起身回家去和闺女商量对策。姜大叔1进家门,看见闺女云秀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缝补棉衣。心想,从打老伴死后,家中1切都靠闺女操持,真不容易呀。只盼着沈大柱早些回来,赶紧给他们张罗着完婚,不但自己了却1桩心事,死在9泉之下的老伴也能瞑目了。到那时剩我1个人无牵无挂,干脆拔锅挑灶去走海角天涯了。
姜云秀见爹回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计,问道:“爹,今天咋回来这么早?”
姜大叔就把马静元预订酒席,给单作舟庆功的事当着闺女说了。
姜云秀听爹讲完,低下头默默沉思1阵,说道:“看样子,他们今天又要去半拉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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