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1停,想把小驴赶到路旁,但又1想,不行,离敌人已经很近了,那样更会被敌人觉察出来。
他放慢脚步,低着头走,眼却不断地观察敌人的动静。等和敌人打了碰面时,几个敌人同时瞅了他儿眼。
其中1个鬼子把指挥刀1晃,吓唬阿水:“你的哪里的去”
“我去搬我姑姑,就是到前面这个村。”阿水不慌不忙地说。
“你的撒谎!”鬼子亮着刀,“撒谎的死了死了的!”
阿水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说:“我不撒谎,不信你跟我去看看。”
鬼子歪着头,看看阿水,瞅瞅那头小毛驴,半信半疑地走过去了。
1个伪军军官又走了上来,斜着眼看看水孩,又大声地问:“你往哪里去”
“到北村搬俺姑姑。”
“你不是龙窝铺的谁放你出来的”
阿水想说是外村的,但听这个伪军的口气,像是认得他,怕弄不好更坏,便不加可否地推脱着:“谁也没放俺,俺自己出来的!”
伪军怒冲冲地说:“胡说!今日封锁全村,里外不让出进!你这崽子还长着翅膀”
“俺出来的时候门还大开着哪!”阿水道。
这个伪军以为阿水是闭门之前出来的,但还是觉得可疑,便招招手,立时跑过来几个家伙,把水孩从头到脚搜了个遍,但什么也没搜到,便往水孩头上打了1巴掌,狠狠地骂了1声:“滚蛋!”放水孩走了。
水孩走出几步远,忽听前面走过去的那个鬼子叫道:“小孩,你的回来!”
水孩停住脚,心里想:这个挨刀的鬼子,还能是看出什么来啦他望着那个往这面走的鬼子,心里不觉“怦怦”跳了起来。
鬼子走过来,用明晃晃的指挥刀1亮,喝道:“你的到哪里去快说!”
“我去搬俺姑姑,就是到前面这个村。”
水孩还是从容不迫地回答,同前面说的1字不差。
鬼子眯起眼来,打量着水孩,从鼻眼里往外挤出声音:“喔……你的给8路送信,是不是!”
“我整天光知道看牛放羊,不知道什么叫信。”水孩强调说:“我是去搬俺姑姑的。这不是”他指指驮篓。
鬼子1把抓过水孩来,命令他解开衣扣、腰带。水孩1看鬼子要再搜,怕他搜出大妈画的那张画来,便瞪大眼睛,说:
“你们搜了,找了,还要干什么”
鬼子见阿水不解,就自己动手,阿水使劲挣扎。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裤腰带给解开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水孩急了,他心想要是敌人夺去了裤腰带,发现那张画,1切都就完了。于是,狠命地挣扎,1面挣扎1面喊:“给我!给我!掉了裤子咋办”
1条粗布带子,那里经得起两个人挣,“哧啦”1声,腰带断了,把阿水跌了个“仰歪灯”。这回,阿水可抓住理了。
他趁机把手里抓住的带子生气地往道边的地里1扔,打着滚哭起来。
鬼子和伪军见到这般光景,发疯似地哈哈大笑起来,把那半截裤腰带1扔,便滚蛋了。
等鬼子和伪军走过去了,阿水拣起那块腰带子来,赶着小毛驴,很快来到青峰山腰的小石屋里。又被秘密联络站的同志,迅速送到了王长林、宋震海身边。
这天,王长林和宋震海正在那里研究营救赵万程的对策。这几天,他们多次派人到龙窝铺侦察过,都因敌人看管得极严,虽多方设法,也没能救出来。
听了阿水的报告,看了嫂子的画后,更是心急。正要商量办法,又接到上级指挥机关的紧急通知,要他们俩立即到军区去1趟,接受重要任务。
时间不容耽搁,王长林用肯定的口吻对阿水说:“回去告诉穷乡亲们,我们1定设法救出你大爷爷来!”
宋震海分析了1下这次去接受重要任务与龙窝铺的关系,考虑到龙窝铺今后的斗争趋势,又悄悄拉过阿水来,说:“回家以后,找白胡子老爷爷和大妈想想法子,先把‘黑大门’的那条大黄狗除掉!”
王长林又嘱咐了阿水几句话,便打发区中队的战士把他护送到龙窝铺村边,趁着天藏昏的时候,他又悄悄爬上草垛,翻到墙上,顺着大楸树来到苹果园,然后回到家里。
阿水1路上都在想,怎样才能除掉“黑大门”那条恶狗。他年纪虽小,但在那幼小的心灵里,却经历了1次次斗争的洗礼,记下了1笔笔血泪账。
“黑大门”的这条狗,给他留下了刻骨仇恨。他腿上还留有这条狗咬的伤疤,脚上有这条狗的牙痕。在他看来,这条恶狗就是“毒蝎子”的化身,“毒蝎子”就是这条恶狗。除掉这条狗,早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心思了。他的腿伤刚刚好了的时候,第1次出门,便看到了那条狮毛大黄狗正朝这面走来。他退回身,弯腰拾了块石头,骂了声“死不了的!”就要砸。
阿水妈坐在炕上,听阿水的举动,凭自己的感觉,知道孩子要动硬的。便张着双手来到门口,抓住水孩,问:“孩子,你要干什么”
阿水紧盯着张牙舞爪往前走的恶狗,把手里的石头攥得紧紧的,道:“咬我的那条恶狗又来了,我要给他1石头!”
阿水妈痛心地拉拉孩子,安抚说:“孩子,你还小啊!妈就盼你早早长大成人,妈死也闭上眼了!”
阿水问妈妈,怎样才能除掉“毒蝎子”这条狗,妈妈说:“好孩子,你还小,还不懂事,不硬翅,不行呀!等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对付那些人狗难分的东西了。”
阿水又问大妈,用什么法子能把“黑大门”的狗治死。大妈1听,从心里喜欢这个刚刚火火的小侄子。她多么希望这个侄子早站起来,顶天立地,为宋家伸冤报仇。
可是1看他这点年纪,又劝解说:“谁不知‘毒蝎子’那条狮毛大黄狗厉害它的牙比刀子还尖,早晚咱把它干掉!”
阿水又去找大爷爷问道:“大爷爷!你说人厉害还是狗厉害”
赵万程不摸阿水的底,想了想说:“当然是人啦,老虎在野兽里算是厉害的了,人还能把它装到笼子里。世上的千品万物,哪1样不是经人的手出来的世上的飞禽走兽,哪1个不是受人的制服”
阿水听着大爷爷的话,很顺劲。他浓眉下面那双有神的眼睛转动着,心里想:“对呀!人什么都能治,还治不了条狗”
他又问赵万程:“要是有个法子,又能不知不觉,又能把狗治死,那才好哇!”
赵万程看看阿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真是个好孩子呀!有骨气的孩子!
宋家就得有这样的根子,穷人就得有这样的后代啊!他不但赞成水孩的想法,还支持水孩的作法。
“是啊!那狗也太恶了,就该想个法子除掉它!”
刚谈到这里,赵万程接受了紧急情报,转身朝指定的地点去了……
阿水回到家里,白胡子老爷爷、大强等人早等在这里了。1见水孩进了门,大强伸手把他抱到炕上,1面用破麻袋片子给他盖腿,1面问去送信的情况。
阿水把见到王长林、宋震海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1遍,然后便转到如何除掉“黑大门”的狗的问题上。
白胡子老爷爷1面听,1面点着头说:“对,咱可别看轻这条狗,这很可能与救他万程爷爷有关,咱得赶快想想法子。”
嫂子听着,也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
宋震海突然提出除掉“黑大门”的狗,可能与其他突然情况联在1起。
她说:“除掉‘黑大门’这条狗,就等于砍掉‘毒蝎子’1只爪子,减少他1个通风报信的。这件事,做得越早越好。”
大强抡着拳头,道:“我去找几个年轻的,拿着棍子、铁叉,把那条狗引出来,围起来收拾它!”
嫂子摆摆手,说:“不行,不行。里里外外全是‘黑大门’的人,咱们打不着狗,倒怕被狗咬着。”
白胡子老爷爷用手拍拍头,思索着说:“光听说过,咱可没亲手做过。听说以前财主家有些恶狗,把穷人咬起了火,穷人就想出了些穷法子,用块滚烫流油的热地瓜,外皮用苘麻厚厚的1缠,从远处扔给恶狗。凡是咬人的狗都有个恶性,见了什么咬什么。只要它1口咬住,苘麻卡在狗牙上,放也放不下,甩也甩不掉,连牙帮带嘴1块就烫烂了……”
阿水1听,乐了,拉着白胡子老爷爷的手说:“老爷爷!这法子准行!咱也试试吧”
嫂子的眼1亮,两手1拍,说:“对!我也听说过。咱们说做就做。趁天刚黑,咱们先去敲他1榔头!”
白胡子老爷爷说,他那里有苘麻。大强说,他家锅里正好煮着地瓜。他们分头走了,等再聚到1起的时候,大强怀里揣了块用商麻缠得厚厚的又热又烫的大地瓜。
大强、白胡子老爷爷和阿水1起来到“黑大门”前的那块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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