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顾九安身着正装,踏入了旱县县衙。wenliu

    县令早就率人恭候在外,见人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顾大将军,久仰大名。”

    顾九安大手一抬:“免礼,进去说吧。”

    一行人鱼贯而入,顾九安落在主位,县令坐在左下侧。

    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后恭谨道:“来信卑职已经阅过,顾将军为何突然要提审那两个偷盗贼人?”

    他说的贼人,正是林默容抓住的两个。

    此事是卫鹰禀报给顾九安。

    二人销赃之地并未寻获,因此此案也未结案。

    “县令,你所辖之地出了两个大盗,本将以为此两人与周围山匪有关。”顾九安沉声,“速交出审问。”

    县令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将军所言也是卑职所思,奈何审问数日,并无成效。”

    顾九安眸中锋芒一闪,凌厉的眼神扫过县令。

    “正是如此,本将才要来审问。有劳县令将两人带上堂。”

    气氛有些微妙,彼时,周章来报。

    “将军,林姑娘到了。”

    “嗯,请进来。”顾九安敛了敛眸。

    县令许是没想到还有别人,愣了一下,视线投向门口。

    林默容背着手,闲庭信步而来。

    她看了眼县令,又扫了眼顾九安,微微颔首。

    “见过将军和县令大人。”

    这时,县令的手下看不下去了,喝道:“放肆!见了将军和县令大人为何不跪?”

    林默容刚想说话,顾九安却帮她说了。

    “她腿上有旧疾,不必了。”

    令人想起两人在破庙相遇的一幕。

    林默容会意一笑,看来顾九安记得她说过的每个谎。

    不过,眼下她的脚也确实才扭伤过。

    “多谢将军。”

    林默容微微示意,随后坐在了顾九安的右下侧。

    县令看了她一眼,想呵斥她没有礼数,又憋了回去。

    “将军,这位林姑娘是?”

    顾九安挑眉:“贵县不知?她就是抓住那两个贼人,牵着他们招摇过市的女子。”

    县令一听,脸色都僵了。

    连顾九安这个刚来的外人都知道,他这个县令却不知。

    说出去多少有怪他渎职之罪。

    “是,卑职听过,只是未曾得见。”县令低下头去。

    林默容道:“顾将军匆匆叫我过来,是为了?”

    她早上好不容易搂着明辰明玉睡个懒觉,就被周章在外头喊醒了。

    说顾九安非要让她即刻赶到县衙。

    “你是抓住贼人的功臣,所以邀请你来一同听审。”

    “听审?”林默容挪了挪,心道这椅子太硬,“行啊。”

    她还没观赏过古代打官司的场面呢。

    “此两贼恐怕与山匪有关,若能引出一网打尽,林姑娘可再记一功。”

    县令在一旁道:“将军,古来女子不得入公堂……”

    “贵县是老了。”顾九安打断他的话,瞥他一眼,

    “此女能抓贼,比你的捕快顶用,怎么不能听审?”

    林默容忍住笑意,这顾九安帮她说话,感觉还挺爽。

    县令被说的无地自容,瞅了眼身旁的手下:“愣着干什么,提审!”

    末了,他还是不死心:“要不,请这位林姑娘到屏风后去吧。”

    顾九安不快,而林默容倒是无所谓。

    “可以,反正两个贼人肯定怕我,别影响顾将军发挥。”

    说完,她自个儿起身,到屏风后头坐下了。

    当时她带了防毒面罩,万一两个贼人说她是个女鬼,她可懒得解释。

    很快,两个贼人就被带了上来。

    他们被五花大绑,鼻青脸肿,想来在狱中也吃了不少苦头。

    “升堂!”县令高喝。

    顾九安抿了口热茶,状态悠闲:“你们偷了多少东西?”

    高个子的小偷叫铁子,他冷笑道:“你们不是都搜到了吗?”

    顾九安垂眸:“不止。”

    那天何文他们搜到的,只是那一晚失窃的东西。

    这时,个子矮点儿的牛大用胳膊肘戳了戳同伴。

    “横竖是死,就告诉他们吧。”

    说罢,他昂起头:“实话告诉你们,这半年以来,半个旱县的东西,基本都是我俩偷的。”

    他还挺骄傲。

    县令一张老脸都黑了。

    顾九安“嗯”了一声,又淡淡开口:“那些东西都去哪儿了?”

    牛大耸耸肩:“卖了呗。”

    “何处销赃?”

    林默容在屏风后仔细听着,这正是关键所在。

    当时并没有查出他们在哪里销赃。

    这时两人却不配合了。

    铁子膝行到前,挺起胸膛:“我们偷的东西不少,两位大人直接赐死吧。”

    林默容眉毛一扬,这就有趣了。

    宁愿死,也不愿说出老窝。

    “放肆!”县令大喝一声,“将军问什么,你答什么!”

    顾九安不语,静静盯着两个人。

    仿佛要洞穿人心。

    牛大看着县令,忽而蔑笑:“想知道,自己去找。”

    县令忍无可忍:“来人,上刑!”

    很快,几个衙役就将老虎凳端了上来。

    顾九安神色不愉:“慢着。”

    说着,他放下茶盏,“若是用刑有效,想必此案也不必拖至今日。”

    “先收押吧,改日再审。”

    县令失了颜面,不敢违抗顾九安的命令,命人将贼人带了下去。

    “林姑娘有何高见?”

    顾九安望向屏风。

    林默容走出来,神色轻快,显然心中有了推测。

    “两个人,半个旱县。”她轻笑道,“我抓住他们的时候,他们衣着一般。想必东西也不全是给自己偷的。”

    顾九安接话道:“所以,必有后援。他们要养活的人,不止一个。”

    林默容心领神会,“正是,城中查不到销赃之处,想必他们和城外土匪,脱不了干系。”

    两人一唱一和,把县令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完全就是空气。

    “咳。”他尴尬地咳嗽一声,看了眼屋外的日头,“时候不早了,要不将军和林姑娘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顾九安并未客气。

    “正有此意。正好本将还有些事,想跟贵县请教几分。”

    “将军客气了,请。”

    县令做了个请的手势,顾九安大步走向花厅,林默容紧随其后。

    “天爷,来了俩什么人物。”

    县令擦了擦满头的汗,长长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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