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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乾隆急火攻心,养心殿翻车

    安陆分舵的舵主,第一个反应过来。

    跪地,举着弥勒佛像发誓:

    “效忠教主,效忠弥勒。安陆府2000信徒,愿奉教主为唯一的主。”

    “呵呵呵呵,好,好。”

    说着,洪教主走到了白马旁。

    马鞍有点高,于是他扭头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安陆分舵舵主。

    此人立即手脚并用,往前爬了两步。

    充当了人形凳子。

    洪教主也不客气,踩着他的背上了马鞍。

    “爱卿,可愿为朕牵马执蹬?”

    “臣愿意。”

    ……

    在明黄伞盖下的洪教主,以最雄伟的姿态进入了襄阳城。

    此刻,他的信心膨胀到了巅峰。

    这么说吧,他的脚虽踩在地面,脑子已经飘到了3000尺高空,俯瞰众生。

    “王堂主。”

    “臣在。”

    “速速控制城中府库,一切缴获归圣库。”

    “遵旨。”

    “慢着,金银七成归圣库,其余可封赏有功将士。”

    “万岁英明。”

    急匆匆的王胖子,带着大批老信徒去了。

    他这个明堂堂主,类似户部尚书的职责。

    襄阳是大城,军械粮草金银必定是个大数目。

    而司马尚,这个前郧阳知府,此时也扑通跪在地上。

    “万岁,臣自请搜罗城中女子,充实宫闱,延展王脉。”

    “嗯,准了。”

    兴冲冲的司马尚,带着一队人也去了。

    他想明白了,既然没有回头路了,干脆就再无耻些。

    打仗,是不可能打仗的。

    好歹是进士出身,四品知府,哪能和那些饥民混成一个档次。

    为万岁搜罗美色,这差事不错!

    放到清廷,相当于内务府大臣。

    ……

    1个时辰后,襄阳城大部被控制。

    满心欢欣的洪教主正要进驻本府首富的大宅子,却隐约听得有厮杀声。

    “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有信徒来报。

    “城西武库,有小股清军顽抗。弟兄们打了这么久,伤亡400人,还没拿下来。”

    洪教主大为诧异:

    “竟然有如此硬骨头,走,朕去瞧瞧。”

    武库周边房屋已被焚毁,张厉勇干的。

    白莲教徒们握着长矛,一冲锋到周围空地就被射杀。

    鸟枪,箭矢从围墙后面嗖嗖的飞来。

    以白莲教简陋的武器、笨拙的战术,根本没办法靠近。

    周围躺了一层尸体。

    洪教主面无表情的观看了两次冲锋受挫,突然来了兴趣。

    “传话,问问里面是何人?”

    立马有信徒扯着嗓子大喊:

    “武库里的官兵听着,教主亲临,询问内是何人指挥?”

    “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湖广督标副将,张厉勇是也。”

    洪教主犹豫了一下,令人竖起明黄伞盖。

    居然向前走了三步。

    “万岁小心。”

    一群亲军立即下马,举盾护在前面。

    “张副将,本座欣赏你的勇猛,你是个人才,区区副将配不上你。”

    “到本座麾下,起码是个提督。”

    “本座欣赏的军事才能,本教也正缺乏你这样的人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要么投诚,要么就等着踏平你这小小的武库。”

    ……

    张厉勇踩在梯子上,小心的探头观察四周。

    黑压压的白莲教匪,而且其中来了许多的火枪手。

    骑兵,也来了不少。

    刚才的战斗,他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

    再打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他开始犹豫,是否要降。

    一个同族出来的亲兵,低声说道:

    “大哥,降了也不打紧。命最重要。”

    “可我的家眷还在武昌城内。”

    “大哥,好在城中只有嫂子和孩子。张氏族人几百号,都在安陆府。白莲拿下襄阳后,安陆可就在兵锋之下。”

    张厉勇手握着刀柄,用力到表情扭曲。

    突然,他扔掉头盔:

    “你说的对,老婆死了还可以再娶,孩子还可以再生。我若不降,张氏家族怕是全族都要陪葬。”

    还有一句话他不曾讲。

    那就是年轻的妻子,乃武昌城富商之独女,未必会为他守节。

    为了娘家的生意,说不定还要再嫁。

    张厉勇环视周围的兵丁:

    “诸位,跟着我讨一条活路,怎么样?”

    “但凭大人吩咐。”

    众人齐刷刷出声,没人想死。

    而且他们大多是亲兵。

    无论到了哪一方,张都没有亏待他们的道理。

    ……

    张厉勇想明白了,干脆爬到了梯子上。

    大声喊道:

    “洪教主说话当真?”

    洪教主微微一笑,走出盾阵。

    大手一挥:

    “朕马上要建立白莲圣国。天子,一言九鼎。”

    张厉勇松了一口气,令人搬开大门后的障碍,打开武库大门。

    他一马当先,扔掉兵器。

    率领100多号兵丁,空手走出武库。

    齐刷刷跪地:“愿为教主前驱。”

    洪教主哈哈大笑,一抬手:

    “张副将请起,从今日起,你就是白莲的万夫长。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拨一万人归你节制,希望你能练出精兵,成为朕的先锋大将。”

    “遵旨。”

    张厉勇恭敬的磕头,起身。

    他的部下,也都挨个升官,成为了千夫长,百夫长。

    ……

    洪教主没有骗他,是真的名副其实的万夫长。

    只不过,是一万个泥月退子。

    所有人的脸上,还透着一股畏葸、憨厚。

    白莲对于招募的新兵一视同仁。

    每人只发放一个长矛头,一根白布条。

    就连矛杆都是自己削的,长短不一。

    张厉勇倒也很淡定,他知道自己这个万夫长是光杆司令。

    营中,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自己,和自己带来的那一百多弟兄。

    要想获得信任,只有尽快纳出一份沉甸甸的投名状!

    和官兵打一仗,打赢,砍下足够多的首级,洪教主才会真的信任他。

    “明日,开始练兵。”

    “你们全部下去,每人督100新兵,该打的打,该杀的杀。我们的富贵,就靠这一万饥民了。”

    “遵命。”

    张厉勇的帐中,酒肉、女人都赏赐下了。

    还有一本白莲教义。

    这也是洪教主的一番良苦用心,诚意和面子都给足了。

    接下来能走多远,就看尔等晓不晓事了。

    ……

    张厉勇悄悄派出了一心腹,潜回安陆安顿张氏族人。

    无非是小心提防,先遁入山区,防止官府报复!

    朝廷对于失土官、降官,从不宽宥。

    前者的家眷可能是流放,后者大概率九族诛杀。

    朝廷有决心,地方有动力。

    抄家,是有油水的!

    张氏三代官宦,虽然多是武官,可也是出了名的殷实。

    只要自己投敌的消息传出去,总督先回砍了自己的妻儿。

    安陆知府,也会抢着把张家杀光,捞一笔。

    忠诚!

    想到这里,大帐内的张厉勇有些难过。

    突然帐门掀开,探进来一个脑袋。

    虽不相识,可一打眼就嗅出了熟悉的味道,同类。

    “张大人好,鄙人司马尚,曾任郧阳知府,现为教主帐下的百夫长,负责管理女营。”

    张厉勇立马起身,寒暄闲聊。

    聊天的内容很随意,在场伺候的白莲教徒全程监听。

    不过,以他的水平是听不懂的。

    官场中人,说话都是云山雾罩,只有同类才听得懂。

    总之,司马尚传达了一个信息。

    你我皆是降官,以后当互为奥援,多多来往。

    张厉勇自然是满口答应,降官help降官。

    不仅如此,以后若是有更多降官也要拉进来。

    山头,就是这么来的。

    ……

    次日,张厉勇开始练兵。

    几十名手持大刀的亲信,站在面前。

    一个上午,就斩了50几颗首级。

    要想成为正规军,认识鼓号旗帜,懂得阵型变幻是基本素质。

    长矛猪突,只会前进不会后退的打法是外行,遇上厉害的对手,会死的很惨。

    张厉勇要把这一万余人,操练成精锐的冷兵器搏杀军团。

    光长矛是不行的,他已经打了申请,索要500套刀盾。

    洪教主在塌上,听闻了手下奏报,只是笑笑。

    “朕用人不疑,给他。”

    “顺便告诉他,朕希望他能够做好先锋。”

    “万岁之月匈襟,超越唐宗宋祖。臣佩服。”

    司马尚,及时的献上马p。

    他在教帐内的地位,扶摇直上。

    在襄阳搜罗了20女子,皆是上品。

    就连洪教主这种草原老骑士,过眼后都颇为满意。

    于是,提拔为百夫长,管理女营。

    虽是小小百夫长,可得到了圣眷,就不一样了。

    许多人私下腹诽,一个狗官居然爬到了老兄弟的头上,实在是不公平。

    ……

    洪教主也未曾意识到,自己心理的微妙变化。

    起初,他是很厌恶这个降官的。

    慢慢的,竟觉得他越来越顺眼。

    做事漂亮,说话也好听,知礼节知诗书。

    拍马p,总能拍的恰到好处。

    而帐下的那些老兄弟就不行了,文盲大老粗。

    只会说个教主牛哔,教主真雕。

    偶尔自己想聊点人文、诗词,抒发一下含蓄的情感,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司马尚就不一样了,毕竟是进士出身,经史子集无一不通。

    总能在自己发表高论之后,再加以总结、升华。

    挖掘出一些,自己都没想到的深层含义。

    偶尔宴上合诗,也是合理发力。

    他所合的诗,总是比朕的诗,水平稍微低那么一丢丢。

    这样的下属,哪个领导不喜欢呢?

    ……

    “司马,朕的仪仗、服饰也交给你吧?”

    “臣诚惶诚恐。”

    “哎,不必紧张。你办事朕放心,就再成立一个銮仪卫吧,也归你节制。”

    “谢万岁。”

    洪教主突然问道:

    “张厉勇会忠诚于朕吗?”

    “一定会。”

    “好,过些天就让他去打几个城池吧,让朕瞧瞧他的忠诚和本事。”

    “遵旨。”

    简单过问了城防,还有后勤辎重事务。

    又召来了各府分支使者,严厉斥责,令他们拿出具体行动,全面开花。

    若是真心效忠本坛。

    必须将舵主本人的儿子送来,作为质子。

    当然了,日后打下江山,也会大加封赏。

    洪教主的手腕,震慑住了周边数省的各路杂牌军。

    7成的分支,都决定归顺总坛,接受洪教主的统一指挥。

    “万岁,您是累了吗?”

    “朕年过四十了。”

    “万岁若是不说,妾身等都以为才30。”

    “好好侍奉朕,以后你们都是嫔妃。家人们也可以富贵共享。”

    说到这里,2个女子居然低头哭啼了。

    洪教主不喜,皱眉道:

    “哭个甚?”

    “妾身的家人,还在大牢里,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你家是?”

    “妾身是商贾出身。”

    “你呢?”

    “妾身的书香世家,家人在衙门做个小官。”

    洪教主宽厚的笑了:

    “诸位爱妃,不必担忧。来,写下尔等家眷名字,朕令人放了就是。”

    “谢谢万岁。”

    羊毛毯上,洪教主挺戈突围,大杀四方,甚是快活。

    ……

    2天后,具体的统计信息出来了。

    金4000两,银15万两,粮食3万石,刀剑弓弩2万多件,鸟枪1000杆,大小火炮50门。

    另有棉甲500套,军靴4500双,棉衣3000余件。

    大捷!

    而张厉勇为了表示忠心,又恭敬的出了个主意。

    城中大户,定然有所隐匿,金银绝对不止区区十几万两。

    要上大刑,这帮人才会招。

    那个狂呼“武昌人杀襄阳人”的断臂炮手,给他的心理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连带着对襄阳人也恨上了。

    洪教主深以为然,立即照办。

    而且找来了大户家中的奴仆,让他们揭发。

    数日下来,又挖掘了8万两。

    而且,这个数字还有上升的潜力。

    偌大的襄阳,士绅商贾数量庞大,这些人的家财往往是私藏不露。

    大清――白银黑洞之国的称呼,不是白来的。

    ……

    这一点,官绅知道,商贾知道,皇帝也知道。

    紫禁城,

    隆宗门外,一排简陋的小木屋。

    就是大名鼎鼎的军机处了。

    军机处向北50米,就是养心殿。

    乾隆原本很少在养心殿办公,因为他爹喜欢泡在养心殿。

    父子政见不和,哪怕是阴阳相隔,也依旧气场不和。

    然而,最近他天天移驾养心殿办公。

    因为紧急军报实在是太多了,比京城的乌鸦都多!

    军机处章京、大臣们需要来回奔跑。

    所以乾隆若是在其他大殿办公,这帮人每天就得跑个迷你马拉松。

    于敏中差点翘辫子,

    军机章京一人过于疲惫,摔骨折了。另一人跨门槛的时候被绊倒,牙齿都摔断了。

    望着来回跑,气息不匀,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军机处众人。

    乾隆终于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

    迁就一下这帮奴才们,省省狗月退。

    否则,在平定白莲教匪之前,军机处先会全体阵亡。

    “湖北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真是不让朕省心。阿桂到哪里了?”

    “奴才根据驿传推算,此时大军在河南中部,应该渡过黄河了。”

    乾隆还未来得及说话,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名满章京,神情惶恐。

    进门就扑通跪下了。

    贴身太监的脸色刷就变了,不敢看皇帝的表情。

    ……

    沉默,只听见乾隆的呼吸。

    突然他发出一声笑:

    “朕猜猜,肯定是坏消息。襄阳城被攻陷了吧?”

    章京抬起头,惶恐说道:

    “皇上英明,襄阳于6日前被教匪里应外合攻陷,湖广督标副将投敌,主动骗取了两座县城。”

    “绿营兵首鼠两端,枉领军饷,该杀。”

    这名满章京又鼓起勇气说道:

    “还有一份江南的急报。”

    乾隆瞬间抬起了眼皮,满是震惊。

    “江南也反了?”

    他夺过章京举过头顶的折子,浏览了两眼,就脸色大变。

    奴才海兰察冒死上奏,苏州府劣绅李郁私蓄家丁,打造火器,突然袭击苏州城,满城十不存一。

    短短2日内,已窃取苏松两府大部。

    贼势浩大,四处攻略,常州府岌岌可危,旬日或陷于敌手。

    奴才率兵驻屯江左,严防死守,谨期皇命。

    乾隆四十一年,五月初三。

    ……

    养心殿内,一片死寂。

    乾隆反复的读了三遍,纸张飘落。

    于敏中恰好赶到,刚迈过门槛,颤巍的准备跪下。

    他偷眼一瞧,望见了乾隆那不正常的脸色。

    突然的红润,然后泛白,隐隐发灰。

    心中暗自叫道:“不好!”

    果然,年过六旬的老皇帝突然起身,伸出手指。

    刚想骂人,摇晃了一下,倒了。

    “御医,御医。”

    惊恐的叫声,响彻养心殿,惊起一片宫墙上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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