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期待值+20】

    雪人残骸在死寂中消融,烛熄青烟后,陈伶的脸色苍白如纸。

    “我……”

    陈伶支支吾吾的开口,“我在和我弟弟说话……”

    “你弟弟在哪?”吴友东看向一旁空荡的座椅,“屋子里,不就我们两个人吗?”

    陈伶看向对面的座位,不知何时,那里已然空空荡荡……恍惚之间,一个少年笑容的残影淡化在记忆中。

    豆大的汗水自陈伶额角滑落,他的后背浸湿衣衫,那双迷茫而空洞的眼眸不停颤抖着,像是个刚刚从噩梦中苏醒的沉睡者。

    “不,不可能……”

    陈伶猛地站起身,桌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响。

    “怎么会只有我们两个人呢??”陈伶声音骤然拔高,“我弟弟刚才就在这里……之前,他在门口堆雪人,今早的时候他还在门口送我,我的棉大衣就是他补的!”

    他用力脱下身上的棉大衣,指着那块完美的缝补点,“你看!这就是阿宴补的!我根本就不会缝衣服!”

    “还有,墙上这些木板,全都是他修好的!”

    “我们家还住着一个从极光城来的医生,他也见过阿宴的,不信你可以问他!”

    “我……我知道了。”吴友东似乎被陈伶吓到了,他手足无措的说道,“我就是……问一下……因为我看你刚才一直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挺吓人的。”

    “我没有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陈伶指着对面的虚无,布满血丝的双眸盯着吴友东。

    “刚才我弟弟就坐在那,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对吗??”

    “我……我真没看到啊。”

    吴友东很委屈,他看着眼前行为古怪的陈伶,纠结许久,试探性了问了一句:“陈伶……你最近,是不是撞上灾厄了?”

    陈伶愣在原地。

    【所以,你也跟灾厄融合了?】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那了。】

    【你也失去了一段记忆?】

    【嗯。】

    【但是灰界交汇的地点,不是在后山吗?你当时应该还在手术……为什么也会被波及到?】

    【我不知道……我就记得医生给我打了麻药,醒来的时候,就……】

    熟悉的对话萦绕在陈伶耳畔,他隐约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眼瞳微微收缩。

    “不对……”陈伶喃喃自语,“不对……都不对……”

    “陈伶,你没事吧?”

    “……后山?!”

    陈伶猛地抬头看向某个方位,疯了般冲出屋子,连刚脱下的棉大衣都没拿,他就这么穿着一件单薄上衣,一头撞入鹅毛大雪。

    他的身形刚消失在街道尽头,穿着毛呢大衣的楚牧云,便走到家门口。

    他诧异的看了眼陈伶离去的方向,正欲进屋,看到孤零零站在客厅的吴友东,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是谁?”

    “我,我是陈伶的朋友。”

    银丝眼镜下,那双眼眸立刻眯起,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我就,我就看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很奇怪,就问他在跟谁说话……然后就……”

    楚牧云的脸色巨变!

    他又看了眼陈伶离去的方向,

    “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吗?”楚牧云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冥。

    “我……”

    与楚牧云目光对视的刹那,吴友东心头一颤,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冰冷疯狂的眼神,

    吴友东害怕极了,他哆嗦的向后退了半步,被椅子绊倒,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楚牧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屋中,双手轻轻将大门关起。

    漏风的门户遮住屋外的光与雪,客厅被昏暗笼罩,这个披着毛呢大衣的身影,缓缓向吴友东走来,

    他推了推眼镜,斯文的外表下,一股阴狠毫不掩饰的流露而出,好像一只被人类躯壳禁锢的凶兽,褪下伪装,张开血腥狰狞的獠牙。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个在疯狂与正常之间维持微妙平衡的融合者,是多么罕见的研究素材?”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不让他察觉自己的异常,费了多大的心思陪他演戏?”

    “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释放出一只怎样的怪物?”

    吴友东被吓傻了,本就被打断腿脚的他,想逃却根本逃不掉,只能一点点的拖着身体向后挪动……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他用近乎祈求的语气开口。

    “我在这里守了三天,没让人靠近过陈伶与这间屋子……而你,偏偏要自己撞进来。”

    “……为什么???”

    楚牧云猛地拎起椅子一角,呼啸着砸在吴友东头上!

    砰——!!!

    一道闷响回荡在屋中,吴友东当场昏厥,

    他的额头被砸开一道大口,猩红的鲜血疯狂流淌,很快便汇聚成一道血泊。

    楚牧云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死死盯着地上宛若尸体的吴友东,抡起椅子,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身上!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滚烫的鲜血溅满毛呢大衣,一抹猩红攀上银丝眼镜的镜片。

    楚牧云再也没有之前文质彬彬的气势,而是像个刽子手暴徒,在无人注意的黑暗中疯狂发泄愤怒,随着椅子一下下的砸在那具烂泥般的身体上,吴友东的呼吸逐渐消失。

    砰——

    随着最后一下砸落,椅子终于碎裂破开,

    楚牧云一边擦着汗水,胸膛剧烈起伏着,染血的指尖轻推眼镜,那双深蓝的眼眸注视脚下的血泊烂泥。

    不知过了多久,他眸中的疯狂逐渐褪去,一柄锋利的手术刀落在掌间……

    ……

    与此同时。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踏过积雪,来到后山。

    单薄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火热与寒冷在陈伶的身上交叠,他翻过无人的黄色警戒线,穿过一座座插着木牌的雪堆,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这里是一切的……也是埋葬着真相的地方。

    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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