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邻居都在议论,曾经的陵县一枝花,现在已经凋零。

    妈妈已经很瘦,她也很瘦。

    曾经饱满的脸颊,凹陷了下去。

    黑眼圈很重。

    去陈家看望了下干妈干爸,没见到弟弟。

    听干妈说,弟弟不回来过年。

    她坐在房间里,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

    双眼黯淡无光,心头充满了灰白,那是绝望的颜色。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曾经。

    “jiajia,你ci。”

    “姐姐,我好爱你哟。”

    “姐姐你抱着我睡。”

    “姐姐,我要听你讲故事。”

    “姐姐,你以后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姐姐,我也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

    她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丝笑容。

    起身关好窗,拉上窗帘,关好门。

    “嚓”地一声,滚轮打火机亮起火苗,就像当初和弟弟点烟花时一样亮。

    淋了油的炭很好烧。

    她现在身子弱,怕冷,所以她加了很多。

    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脑子里的画面始终就没有停过。

    “姐姐!我好爱你呦!”

    她呢喃着:“升子!姐姐也爱你!永远都爱!下辈子还爱你!”

    江市。

    街上,陈升在寒风中接到了陈小杏的电话。

    陈小杏哽咽着:“升子,你姐姐走了。”

    “走了?去哪了?”陈升心脏一缩,但还是期望应该不是那回事。

    “你姐姐走了!走了啊!升子!”陈小杏哭得大声起来。

    手机跌落在地,陈升呆呆地。

    “啊……嗷……!”他一声哭嚎,往学校狂奔,拿上钱包身份证。

    高铁上,其他旅客看着那个拼命捶头哭泣的年轻人,不敢靠近。

    陈升赶到陵县。

    冲进杨家,素白一片,姐姐的房间门开着。

    杨妈妈呆坐着,陈小杏把她搂在怀里。

    杨建国和陈冬泉在联系殡仪馆。

    “姐姐啊……嗷……”陈升扑到床边跪倒,哭干的泪又涌了出来。

    床上,他最爱最爱的人,双眸紧闭,已经再无声息。

    那张曾经美丽的脸蛋,憔悴枯槁。

    “姐姐……啊……嗷……”

    陈升抱着姐姐冰冷的身体,嚎啕大哭。

    “姐姐……嗷……你不要丢下我……”

    他疯狂哭着喊着,嚎叫着,可是那个自小牵着他的姐姐再也醒不过来。

    他不眠不休,死死抱着不撒手。

    两天后。

    人终归是要送到殡仪馆的。

    他很困很冷,可还是搂得很紧。

    陈东泉和杨建国用力扯都扯不开。

    陈升将十指扣死,他不会放的,就这样吧。

    几个长辈都来劝,但没用。

    一丝飘飘渺渺的声音钻进陈升耳朵。

    “升子!放开吧!”

    很熟悉,那是刻在他灵魂上的印记。

    声音很小,像听到,又像幻觉。

    “姐姐!”陈升用脸颊贴着姐姐冰凉的脸,“我不放!我就是不放!嗷……”

    “升子!放开吧!”

    “不放!我不放!我就要这样!你带着我!”陈升嚎哭着回应脑子里的幻觉。

    殡仪馆的人面面相觑,立即退出了房间,还把陈杨两家都叫了出去。

    “有些东西啊,信则有,不信则无,等一下他吧,估计一会就好了。”

    房间里,陈升自言自语了好久。

    看着很诡异,几个街坊受不了都躲到了外面。

    一个小时后,陈升抱着姐姐下楼。

    到了殡仪馆,最后捧着盒子回家。

    谁也没能拿走盒子。

    就连杨建国都没能拿到。

    房门紧闭,陈升抱着盒子,枯坐在床上,旁边是姐姐留给他的信。

    “升子!姐姐爱你!只爱你,永远爱你!下辈子还要爱你!以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帮我照顾好你杨爸爸杨妈妈。”

    又是一天一夜水米未进,没出房门。

    第三天他出来了。

    “升子,你……”陈小杏哭了出来。

    儿子两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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