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l注视着棺木中的小白，脸上强作出来的笑意全无。
本来就不会笑了，没有人在看了也还要笑吗？
他在一旁的转椅上坐下，撑着头在想什么。
狐狸自觉地跳上控制台，把自己埋进尾巴里。
这里也好，可以让他有一些思考的时间。
这是要他做什么呢……放一个穿着小白衣服的赫蕾丝木偶在这里，还是放了一个安着赫蕾丝木偶的头的小白木偶？
难道是要他分清是前者还是后者吗？
似乎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逗笑了，rl发出一个类似在笑的短促音节。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就不太有意思了……
转椅转过半圈，他按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一排工具被机械臂呈到面前。
一把园艺剪……够了。
转椅转回原位，他起身，拿起一把园艺剪对着空气剪了两下，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走到棺木前，推开棺盖，坐在棺沿上，扭头看着那具木偶。
他毫不犹豫地对准玫瑰与关节的接口剪了下去。
玫瑰花瓣迸溅而出，慢慢像阳光下的泡沫一样消失。
“出的什么问题，完全不需要选啊。”
这根本就是在让他在小白和赫蕾丝之间选，有什么可选的吗？
小白是小白，赫蕾丝是赫蕾丝，这点他自认为还是分得清的。
虽然小白身上会有一点赫蕾丝的成分，但是二者终归是不同的。
小白和赫蕾丝不是一模一样，从外貌到性格再到习惯都是不一样的，这可能是当时他选择创造一个金发碧眼与赫蕾丝完全不像的形象的原因之一。
这样他就不会将二人混为一谈。
rl怎么可能猜不到用同一个心同一个脑创造出来的必定不会是同一个人——至少不会是完整的，他也没有将小白当成赫蕾丝。
如果要说的话，一直以来是把小白作为同伴对待的吧，真正的、可以信任的同伴。
和秋、百目、南丁格尔略有不同的那种。
但赫蕾丝已经去世了。
他不是不能接受死亡的人，他只是不接受不公正的死亡。
赫蕾丝的死是神明的一场谋杀而非一次死亡，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妹妹被神用任何理由取走灵魂。
这是谋杀，不是自然死亡。
他那天在抱起那颗心和脑，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就知道这绝非偶然。
带回来，把赫蕾丝从神明手里救出。这成为了他唯一的想法。
从生理意义上来讲赫蕾丝甚至还活着，毕竟她的大脑仍在运作，可她又的确死了，灵魂四分五裂。
这是他第二个无法忍受的地方：赫蕾丝的灵魂成为谈判的筹码，谈崩之后随手一摔便不见踪影。
于是亚弗戈蒙·洛夫克拉夫特成为rl，带着所有秘密去辨别真正的她，倾尽一切去拼凑完整的她。
可是扯到选择就毫无意义了。
选什么，是选找到赫蕾丝还是找到小白，选带回赫蕾丝还是带回小白，或是选其他的东西？
连题目都没有出清，那自然是此题无解。
他剪掉了玫瑰花，撕毁了答卷。
其他的可能几乎没有，把赫蕾丝和小白放在一起还是针对他，那基本能够确定是选择题。
这次是谁在动手？依据记忆编织的幻境，通过“两难”的抉择来引导人崩溃，也只有前者像睡神化身，况且睡神化身不是已经彻底死去了吗。
幻境开始崩塌，他朝狐狸招手，狐狸两下跳回他怀里继续睡觉。
完全没有头绪，只能出去再看了。
rl看见一片耀眼的极光。
是极光吗，有点出乎意料。
他走在极光中，对身边时不时生成的漩涡视而不见。
他的眼睛一直保持着金色，「昨日重现」正在为他清扫道路。
狐狸缩成一团，对目前的状况迷惑不解。
它吱吱乱叫了几声，意为：我们为什么不走呀？
rl揉揉它的耳朵，无奈地说：“我和白凌不一样，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狐狸失落地垂下脑袋。
他顺了两把狐狸背，继续往前。
极光的权柄是和扭曲时空有关吧，为什么突然又会释放幻境？
他看向四周涌动的漩涡。
极光涡流，这就是祂扭曲的时空？
那这里是哪里，总不可能是在极光之内……一直漫无目的地找下去效率太低了。
就用权柄吧，顺便试试会不会被极光抵消。
权柄「昨日重现」。
周围的极光停止流动，怪异细微的声响自静止的色彩中发出。
权柄「烂漫绽放」。
四周的极光爆开，包括那枚磷铝石碎片也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
时间成为能量在空间之内发生炸裂，极光全部拧在一起化作巨大的漩涡吞噬一切。
他取出那枚磷铝石碎片，上面出现丝丝裂纹。
他被一股不可抗的吸力往漩涡中心拉扯，狐狸的爪子死死扒拉着他，浑身的毛都炸起来，耳朵耷拉下来，拼命忍住没有发出尖锐的叫声。
rl将磷铝石碎片随手一扬抛入漩涡中，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
他现在已经看不清了，怀里的狐狸也只是一团白影，令人作呕的脏乱色彩旋转揉合且不断涌进他的视野，引得他头晕目眩。
时间爆炸对他还是造成了一定伤害。
他是先引动时间的，时间爆炸时他的权柄仍在发挥作用，就像火花顺着引线蔓延，爆炸顺着权柄作用到他的灵魂。
用了权柄的又不止他一个。
他听到一声更剧烈的爆响在漩涡中心炸开，一阵无法理解的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漩涡在一圈一圈地旋转中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
rl勾起嘴角，表现出一个笑容。
“时间爆炸既然能影响到我，那为什么不能影响到你呢……”
以刚刚的效果来看，极光的神权的作用仅仅是引燃，它不能让极光也脱离爆炸的影响。
和点燃后跑得不够快同样会被炸到是一个道理。
他在经受第一轮爆炸后没有继续使用权柄，而是把吸收了大量时间的磷铝石碎片抛出。
碎片内的时间也被引动了，碎片只能暂时压制住它们，也就是说现在的碎片就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这片空间应该就是极光权柄的产物，祂不可能断开权柄。
二次爆炸，这次只炸到了极光。
唯一的问题是他的灵魂强度不能和极光相比较啊……
灵魂受创，连权柄的联系都变得若即若离。
看到的画面失焦，出现耳鸣。
好像……不是耳鸣……
很熟悉的声音……是……
是他自己，说着无法理解的语言，发出的声音犹如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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