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还没来得及回应南丁格尔周围的极光就发生了严重扭曲。
极光开始聚集于一点，旋转汇聚，她们被卷入时间的漩涡中。
小白只看见rl站在漩涡边缘，随后就被极光淹没。
她在最后关头勉强用机械臂拉住了南丁格尔。
极光内部是一片橘黄与橙红交织的空间。
梦幻而绚烂，不时翻滚着黄绿的波浪。
向下沉，无尽向下，无法挣脱。
身边偶尔出现漂浮的建筑物碎片，一块木板、一个画框、一顶帽子或是其他的东西，都一起静滞在极光之海中。
越往下出现的东西就越多越复杂，整栋整栋的房子成倒悬的姿态出现在视野里，建筑物与自然景观逐渐增加，从独立建筑到村庄再到城镇，范围一点点扩大，建筑风格也越来越奇诡。
从木到石，从石到砖，连钢筋水泥建造的高楼大厦都出现了。
合金打造的带有浓重科技感的建筑物也在水泥下登场，极光之海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记录文明演变的历史。
但未来之下却是晶莹剔透的红缟玛瑙。
先是红缟玛瑙制的器物突兀地浮在钢铁之间，再是一个个零散的建筑。
小白一时间没有辨认出这是建筑物。
它们的底部是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上层是望不到尽头的红缟玛瑙城堡。
山脉仅仅是它的底座，而巨大已经不足以形容城堡的规模。
宽广到令人绝望的城墙、足以延伸到时间尽头的塔楼……这些似乎都在昭示着它们背后那些高贵的神明的身份。
极光之海中混进了丝丝缕缕的黑色，黑色逐渐扩散增多就成为了永夜的天空，其上模糊壮丽的星辰正在闪烁。
那些星星盘绕在城堡的每一座高塔之上，闪耀在奇怪的拱形窗户中，苍白的光芒明灭不定，带着宇宙间的真理永恒存在。
下沉、下沉，倒挂在黑暗天幕中的是属于诸神的城市。
她认不出那些穹顶之上环绕的星宿，那是人类从未到达的宇宙远方的星球。
重叠尖顶上的雕像、透出白色光晕的拱窗、门槛窗沿上的浮雕、红色缟玛瑙行道上的裂纹……
这一切都宏大而渺远，她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其中每一个幽暗的细节。
来自星辰的风暴吹过这座城市，由一只尖锐爪子握着的长笛所发出的混乱音调无止无休地在城中响彻，祂们在这里伴随着疯癫的歌曲迟钝又缓慢地挪动，跳着永不停歇的舞步。
她彻底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极光之海、时间漩涡、时空、星空、宇宙、历史，无人可以说清这里到底是哪里。
极光之海的底层早已超出了极光所能控制的范畴，这里是无人知晓的、倒转的世界。
从太阳喷发出日冕物质开始极光之海就在宇宙里流淌，它是极光生长的摇篮也是幻梦境的监视者，它看到一切也接受一切，极光坠下的毁灭为它带回了梦境的残骸。
梦境、意识、记忆，这些在海中沉淀，然后造就了这个反转的世界。
极光在时间里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成形，掌管这个世界的门户。
所以「烂漫绽放」不只是对时空的扭曲，还有让时间绽放以打开极光之海大门的能力。
小白根本不能从其中脱离，她连开口发动权柄都做不到。
极光之海里过于沉重的时间如同凝胶一般死死封住进入其中的生灵的身体，让他们在凝固中见证时间而后走向毁灭。
她的心也不断下沉，随着极光的远去而渐渐麻木。
歌声。
她的耳边骤然响起了女人柔软的歌声，仿佛一双手在抚平她心上的皱纹。
权柄「炳如观心」。
南丁格尔受到的影响反而不大，她的权柄足以让她面对一切精神上所受到的压力。
因此她能够在看过无限拉长的时间和那座宏伟而错乱的城市后依旧保持清醒，没有被理解不了的事物冲击。
实际上她暂时感知封闭了思考，以此来逃避思考这些景象带来的影响。
她的权柄在进入极光之海后就发动了，试图安抚小白的情绪，一直到现在才有作用。
小白强大的运算能力在这时成了一种负担，一种必须不断思考眼前所见的负担。
这让她比常人更容易直面可怖的真实。
轻柔的歌声一点一点拉回了她的理智，她的目光恢复了一些清明。
小白第一时间试着开口发动权柄。
“我……”
温和的声音像在鼓励她说出口。
“我们都在这片海里……”
先生也沉进极光之海了吗……？
先生也看到这些吗？
“我希望……”
说出来，说出来，离开这里。
“我希望我们能够……”
离开，回到那个不会有危险的基地。
“我希望我们能够离开这里。”
权柄「言出法随」。
判定成功，支付代价。
本次支付代价为：交付一朵长着面孔的玫瑰花。
长着面孔的玫瑰花，是那片花田里的吗？
但花田是幻境，就算能回去也被烧毁了。
她无法支付这一代价，然而权柄判定成功了。
这是为什么？
容不得她多想，下一秒极光像暴雨一样下坠而来，眨眼间就充满了整片夜幕，缟玛瑙城堡被涂上一层违和的彩色。
她发觉身体能够上浮了。
铁翼用力扇动着，她用尽全力上游。
极光涌动着收缩着，隐约能听见有愤怒中夹杂着痛苦的低语声从中传来。
极光不断逃回祂的摇篮中，上层的极光迅速消融着，小白都能看见上面不再是黄绿的色彩。
向上、向上，从极光之海里脱离。
她终于从极光中挣脱，外面是一片废墟。
因加诺克旧址。
天空闪耀着无害的绚烂极光，一颗颗星辰大睁着眼凝视地面。
铁翼变回双臂，小白扶起南丁格尔，轻声道：“谢谢。”
南丁格尔笑了笑，摸摸她柔顺的金发，说：“走吧。”
小白点头。
先生，又在哪里？
因加诺克旧址她已经探索过一遍，可现在寻找也不容易。
要发动权柄吗？
她的权柄如今并不稳定，像是有一些漏洞。
她预估不了漏洞所带来的风险。
她两次支付不起代价，那就一定有什么代替她支付了。
后果未知。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25_125324/198419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