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l坐在控制台前，小白在幻梦境储存的资料已经同步到了这里。
首先是《幻梦境记》的内容。
有六组组诗，可信度较高，内容多为神话和传说，作者未知……会是谁？
阅读完会对大脑造成损伤，这个效果就不常见了。
rl的视线在“大脑功能失调”上停留一阵，然后打开诗篇。
《北方》《西方》《东方》《南方》《地底》《天外》，名字取得还真简明扼要。
他点开《天外》。
他只需要一篇诗。
那篇诗应当包含祂的经历，写得隐晦也没关系，他能看懂。
一个个标题在眼前闪过，他看了一会，选择了《背离》。
应该猜得到的。
祂不会无缘无故地沉眠在金字塔里，那场车祸后发生的事他大概知晓。
祂来找过他，在教堂里。
他抱着一具木偶坐在棺沿，拿着笔细细地描上每一根发丝的黑色。
祂走到他面前，他依旧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为木偶上色。
“亚弗戈蒙。”塔维尔看着他和木偶，少见地喊了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应。
他那天看见祂了，就在他倒在赫蕾丝的血里的时候。
他说不清抱着赫蕾丝的尸体回到教堂后是极端的平静还是极端的愤恨与痛苦，他对外界做不出太大的反应，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自言自语，实际上他在赫蕾丝死亡到下葬期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要么是在制作那具木偶，要么是看着那具无法缝补只能破破烂烂躺在棺中的尸体发呆。
其他人并没有管他，他要准备葬礼也只是秋眼去说了，然后他们就来了，脸上还是那种无时无刻都含着古怪的神情。
他们没有预料到他之后会做什么，在他们眼中他一直都是只需要站在台上披上厚重的华袍举行仪式的神选。
他们对他有畏惧和敬重，不然他们是不会凭秋眼传句话就来的。
这一切是建立在他没有“叛教”的基础上的。
那祂呢？
走过来，说一个名字，然后等他回复。
终于，祂继续说了。
“赫蕾丝的灵魂死去了。”
他没有管祂。
这句话秋眼不知道在这几天重复过多少遍，他已经不在乎这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了，他不能有条理的思考，大脑无时无刻都处于放空状态。
“她的灵魂碎裂了，这在考虑范围内……可我接下来要暂避一段时间。”
他的动作停住了。
“你做了什么？”
和平时差不多的声音，听不出感情和语气，因为长时间未开口而有些沙哑。
“你在问我？”塔维尔发出一个不明不白的问句，绕到他身后俯身看了看那具木偶，说：“我以为你知道了。”
“我知道。”
“那你的反应倒在意料之外了。”
话音未落，塔维尔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祂低下头，一柄刻刀正被握在一只木制的手里，锋利的刀刃没入祂的胸膛。
黑色的流沙顺着刀刃滑落，他一手牵起木偶拿着刻刀的手，另一只手仍握着画笔描画那头黑发。
“说完了吗？”他抬头，那只金色竖瞳古井无波：“说完就滚吧。”
权柄「昨日重现」。
齿轮高速飞旋，刻刀在沾染上黑色流沙的一瞬间就已腐朽。
锐利的轮齿同时割断了他的脖子，大量鲜血喷溅而出，棺中铺设的白色软垫被尽数染红。
下一秒他的头竟然回到了原位，祂的伤口也不复存在，周围没有哪怕一滴血迹。
他如同无事发生一般拾起掉落在地的画笔，塔维尔反而笑起来。
祂的眼眸同样是金色的，中间生着一道缩成一线的瞳孔，紧盯着他没有恢复成黯黑色的眼睛：“看来小戈蒙根本就没有听懂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我是说她没有机会再一次活过来了，再、也、没、有。”
“所以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因为她啊……她彻底死了呀。”
他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不是秋凌乱的金发，而是垂到脚踝处的纯黑长发。
是从祂嘴里说出来的吗？
他有些僵化的神经终于有了点松动的迹象，先前被麻木压制着的疼痛涌上头颅，强迫他开始思考。
“什么……意思？”
塔维尔嘴角挂着与正常人类毫无差别的笑，说：“既然小戈蒙问了，那我就直说吧。”
“我和主之间出了一些问题，恰好你们赶上了这件大事，于是我带走了赫蕾丝的灵魂去见祂。嗯……但祂并不想听见我的条件……”
“你的意思是，你把赫蕾丝当成谈判的筹码？”
他的语速、语调并无变化，听起来却多了几分恐怖感。
“这样说话未免太难听了些。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我的意愿啊，我目前都要躲一下呢。”
一柄短刀横在祂的脖颈上，随后毫不犹豫地用力割破神明人类模样的躯体。
倒退的时间以一种可怖的姿态朝祂席卷而来，祂的衣着不断随时代变化而变化着，伤口处不停流出黑色流沙状的物质。
“就是这样的，是吗？”他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把她当成一件略有价值的物品一样，送上谈判桌？
“是，真不愧是小戈蒙，猜的这么快啊。”
塔维尔的语气顿时变得讥讽又夸张：“是的……我彻底同祂割离开来，结果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
rl眼前划过一个特殊的词汇。
那么，就是这篇了。
《背离》，《天外》十首组诗中的第七首。
（七）背离
时间
在齿轮上流淌
游动的钟表
演奏一首接一首不知名的歌曲
祂从中诞生又分离
来到一颗新生的星辰
同样年轻的神和宇宙
而星球则更为年幼
在尘土被吹散前
在北落师门的风刮来前
祂读懂了独属于生灵的诗歌
相似却又不同
同那面黑色的钟表形成区别的是白色的时钟
在祂们看来简陋且残缺
祂怀抱着那面劣质品
得到了祂们谁都没有的完整心脏
从久远的悠悠江水中飘落的美玉
顺流而下
漂流至大洋彼岸
所谓新生的奇迹
对神而言陌生又落后
祂活过一个又一个千年
直至在诡异而奇丽的故事中
找寻到天外所没有的灵魂
为此献出一半的心脏
换得其永存
而神未曾告知祂灵魂不可永续
仅将灵魂消散的躯体交予祂
至此百年难平
残缺带来的苦痛
祂再见那只眼睛
这一次被神剥离掉全部的人性
祂将唯一拿到的灵魂摆上谈判桌
妄图以此为筹码换取所谓“公正”
神剥夺掉祂不应有的人性
祂抛却不该有的心脏
终于取得的“自由”
却仍在神明的视线之内
原来如此吗，该不该说意外呢？
呵，最后还是知道了啊。
接下来，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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