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洄年走出房间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问,于是把他叫住,“对了,你明天要去上学么?”一个人上学的日子他真是过够了,有谢洄年在至少没这么无聊。

    对方头也没回,语气淡淡但又稍显坚定地回答,“当然。”

    那两个字的语气,说得好像上学而言对他是很重要的事情一样。这种略显恐怖的想法把贺风吓得抖了三抖,果然学霸的脑回路跟他们这种人就是不一样,何况还是谢洄年这种天赋异禀的学霸。

    贺风除了佩服就只剩下一句神经,毕竟上学对他来说跟上刑本质上是没什么区别的,除了一个痛苦,另外一个更加痛苦。

    高考完,学校走了一批高三生,因此偌大的校园相比平时显得空旷冷寂一些。贺风看见学校墙面和树干上一些还没来得及撤下的标语,很常见的那种激励高三学子的那种,振奋又昂扬。

    一想到一年之后自己也要经历这种情况,贺风浑身立马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但是到时候大概率也不在国内了,所以内心倒是没多大感慨,优越惯了,他是向来不会因为这种东西发愁的。

    想着想着,他杵了一下身旁人的胳膊,问,“谢洄年,明年这个时候你要继续留在国内吗?”

    无论怎么说,谢洄年在国外一定会比在这里舒适,一是因为他的爸爸妈妈在那里。谢家的产业大部分都在国外,虽然这几年有向国内转移靠拢的趋势,但国内政策和公文审批,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脉关系确实还需要仔细打点,要花费不少时间。

    二是谢洄年的身体,谢父谢母早就给他在国外找好了最顶尖的医院和最权威的医生,而且他们也十分确切地知晓谢洄年的身体状况,毕竟已经很多年了。

    没能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于是贺风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谢洄年这才抬起头看了看面前鲜红色的标语,点点头嗯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率一辈子都会待在这里。”

    “什么叫不出意外?”贺风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问。

    谢洄年没回答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贺风皱着眉看着谢洄年不急不缓前进的背影,感觉当初这人说要回国的时候也是这副坚定的表情。当时不只是他不太理解,就连谢易和蒋梦然两个人也是持坚决的反对态度,不过谢洄年这个人一向倔强决然,决定好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更改和动摇分毫。

    了解自家儿子的脾性,多番劝说无果之后,迫于无奈,谢父和谢母两个人只好同意,并提前几个月跟蒋老爷子说好,还托人提前打点了诸多事宜,以确保这个唯一的儿子能够舒适安心地在临城生活,没有任何忧虑。

    而且谢洄年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好几次贺风问他什么时候飞回国内,谢洄年都只是用一句“时候没到”堵住他的疑问,贺风不懂坐一趟飞机的事情,为什么要说时候没到。

    不过他向来不是那种会逼问谢洄年要求一个答案的人,问了几次过后依旧没有后续,也就这么算了。

    现在想来,谢洄年对回到临城这件事情,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拥有的执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愈加变得铭心刻骨起来,所以不愿回去也能勉强说得通。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有这种执念呢?

    难不成是因为蒋鸣蒋老爷子,也就是谢洄年的外公,感觉有点扯淡,但确实只有这个理由勉强说得通。

    贺风在脑海里面一通复盘,自己把自己说服之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谢洄年的脚步,笑嘻嘻地勾住对方的肩膀,“那行吧,到时候我会经常飞回来看你的,保证让你产生一种我一直在你身边、从不曾远离的甜蜜错觉。”

    “不必说这么恐怖的话。”

    “……”贺风立马把手撒开,不满地捶了谢洄年一把,“滚吧你。”

    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走到了教室,贺风看了看四周无比熟悉的环境,一屁股挨到椅子上的时候,似乎精神气也跟着萎靡缩减下来,半死不活、目光呆滞地哀叹了好几声。

    仿佛成为活人还是活死人的界限就是跨过教室的那道门。

    前面两个座位竟然到现在还是空的,真是不可思议,出乎他的意料,贺风看了看时间,这也不算早了啊,教室里的人几乎都要来齐了。

    李简安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家伙每天都睡得昏昏沉沉的,不踩着点来上课就跟亏了五百万似的,不到上课铃打响的最后一刻一般很难见到她的身影。

    但是今天陆早早竟然也没来,这实在不符合常理,毕竟有时候他起的很早赶来教室的时候陆早早都在,可以堪称勤劳好学小标兵,十几分钟过去,马上就要上课,门口还是不见对方踪影。

    贺风感觉可能是陆早早这几天放假把脑子放糊涂了,分不清时间,搞不好以为今天还是假期呢,于是准备做一回好人,给陆早早发个消息提个醒。

    刚刚掏出手机,李简安就从后门猫着腰进来,沾沾自喜地吹了一声口哨,“耶!又是踩点成功的一天。”

    贺风消息也不发了,拍了拍李简安的背,“我靠,怎么你都来了陆早早怎么还没来,她人呢?不会比我还分不清今夕是何夕,放假放傻了吧。”

    “……”李简安呵呵两声,“全世界只有你这么白痴。”说完把书包塞进桌子里面,看了看陆早早空空荡荡的座位,长叹一声,“早早今天请假了。”

    “请假?她怎么了?陆家出啥事了啊?她哥哥姐姐的生日不是都过了么?”

    一般人关于请假都会第一时间联想到生病,只有贺风这个脑子异于常人的会接连发出这么多疑问,李简安简直有把他脑子剖开做科学研究的冲动,但是毕竟是关心,她忍了忍还是解释。

    “都不是,生病了。”

    “哦哦。”

    上课铃声终于适时打响了,李简安坐正,目光平视前方,不愿再理会身后人的废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谢洄年的目光应该已经放在这里很久了,看起来有些恍然的样子,几秒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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