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向那名老者递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你想找茬?”
他翻手向后。
燕北很默契地将玉鳞刀递到了他的掌心。
角度非常精准,能让楚秋最舒服地拔出长刀。
这般默契的养成绝不是一天两天。
二人朝夕相处多年,楚秋甚至不需要开口,燕北就知道他的想法。
老者的目光落在两人无言的小动作之处,脸色冷如寒霜:“监察司的狗崽子果然都一般模样。”
这句话将燕北也一起骂了进去。
燕北眯起眼,将玉鳞刀又送出一寸。
“严老,楚先生。”
云骨横在他们之间隔绝了针锋相对的目光,苦笑道:“大家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不若给我些面子,今日还是不要妄动刀兵吧。”
“我可以给你面子,但这老鬼未必愿意给你面子。”楚秋露出一个笑容,有些意味深长道:“没关系,我这人会的东西多,寻个风水宝地埋了他,刻字立碑都可以包办。”
“口舌之利!”
老者沉喝一声,“老夫倒要看看你这狗崽子怎么埋了我!”
他一步越过云骨,掌风骤动。
滚烫气息排山倒海般压来!
“灼日烟霞?”
谢秀瞳孔微缩,认出这一招的名堂,当即想要上前帮忙。
可他的步伐刚动,就见楚秋挥起一掌,惊人威煞全数爆发,登时与那老者对了一掌!
浑厚气浪扩散,燕北被震退几步,强忍不适望向对峙的两人!
轰!
那老者只坚持了一个呼吸,就像是被狂风卷走的柳絮,化成一抹虚影撞碎了街对面的墙体,被尘烟所掩埋。
“没对过?”
谢秀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一幕。
一名宗师与六品武者对掌,竟然被扫飞出去了?
他忍不住看向楚秋,发现后者神色轻松,显然没出几分力。
“他的进步速度太快了,再有几年或许连国师也……”
谢秀脑海中不禁产生了某种荒谬的想法。
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上三品的武夫已是神仙中人,哪个在少年时期没有展现出神异过人之处?
能达到那个境界的,本就是一等一的天才。
现在说那些,恐怕还言之过早。
“好厉害的催煞掌。”云骨似乎并未因楚秋击垮自己的同伙而恼怒,反倒露出赞叹的表情:“楚先生光凭这一手掌法,已堪称六品绝巅。”
“才六品绝巅?”
楚秋笑了笑,“我看你不太会拍马屁啊。”
云骨也笑了起来,正要开口,就听身后传来轰然巨震!
那名老者从废墟中脱身,嘴角还挂着丝丝血迹,怒吼着扑向楚秋:“小辈,受死!”
他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在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显然是动了真火。
千钧一发之际,云骨的手掌在腰间一抹,银白剑光登时出手!
缠住了老者的手臂向后一拽,带动他的身体扑了个空。
“滚!”
老者已然是气到发狂,竟是催使八景掌朝着云骨攻去!
云骨手中剑光一闪,那柄软剑发出震鸣,已经横在老者的颈侧,语气严肃道:“严老,技不如人便要认服!莫要再给大玄丢人了!”
这句话似乎唤回老者的几分理智。
他眼底红光消退,腮帮隆起,几乎咬死了牙关,略带不甘地看了楚秋一眼后,默默放下手掌。
“抱歉,楚先生。”云骨叹息一声,倒提着长剑拱手道:“严老修炼的功法残缺,常年被极大的痛苦折磨,导致性格有些乖张,还请见谅。”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理解了。”楚秋淡淡道:“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有病的疯狗要拴好,伤了人,主人也是要吃挂落的。”
“你这狗……”
老者眉头深皱。
没等他的辱骂脱口而出,就被云骨伸手拦下。
“楚先生教训的是。”云骨轻叹道:“但严老于我而言也算武道之路的半个师父,我对他很是尊重,希望先生能够口下留情。”
楚秋凝视他几秒,直接道:“你带着这么个晦气东西,我不放心把燕北交给你。”
云骨沉默一瞬,继而问道:“那楚先生以为该如何?”
“好说。”楚秋轻笑道:“燕北跟了我这几年,不是亲妹妹也胜似亲妹妹,你带她走,我总得看到你的诚意。”
“诚意么。”
云骨顿了顿,忽然暴起出手!
银白剑光一闪!
老者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
他的右臂齐根落地,被云骨一剑削掉!
老者眼神阴沉,用力压住几处大穴止血,真气一转就让伤口闭合。
“这份诚意如何?”云骨剑尖斜指地面,正好对准了那条手臂。
楚秋目不斜视,笑着道:“还可以。”
他回过头,看向燕北:“你觉得呢?”
燕北轻轻颔首:“我听你的。”
“你若肯听我的,也不会走了。”楚秋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燕北。
那是一整瓶的‘夺魂帖’。
“你知道该怎么用。”
“嗯。”
燕北接过夺魂帖,回手却又将玉鳞刀递向楚秋,显得格外沉默。
楚秋没有接玉鳞刀,旁若无人的嘱咐道:“我让你挑一幅真意图带走,你不肯要,那这把刀就留着防身吧。”
“你的刀法天赋比我强出太多,方老头的绝活在你手里一定能名震天下。”
他将燕北的手推了回去,微笑道:“别辜负它。”
燕北怔了怔,也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有些模糊。
她重重点头,脱口而出道:“如果我名震天下了,你会不会来找我?”
“霸刀沈清寒,这名字也不错。”楚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近乎宠溺道:“到那时候,我就是你的穷亲戚,吃你的喝你的,等着你给我养老。”
燕北没再说话,迈步往前走。
便在这时,二驴的叫声在院中响起。
她回头看去,发现二驴叼着一个大包袱皮走了过来,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吃食。
很多都是二驴自己舍不得嚼的妖物肉干。
燕北噗嗤一笑,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接过包袱摸了摸二驴头顶的白毛,声音轻柔道:“我走了。”
她转过身,没再回头。
云骨则是向楚秋拱了拱手,“楚先生,后会有期。”
说罢,便带着一脸不服的老者,跟上了燕北的步伐。
直到这三个身影都消失不见,楚秋还站在门前。
“真这么不舍得,何必要让她走呢?”谢秀靠着门框,摇头说道:“你刚刚若是让她留下,她绝不会走。”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楚秋活动了一下肩膀,一脚踹飞门口的断臂:“我们不能拦着。”
随后就回去院中。
再出来时,腰间已经挂着长剑。
谢秀眉头微跳:“这是什么意思?”
楚秋看向他,说道:“我忽然想到,刚刚得罪惨了那老狗,万一他拿燕北撒气该怎么办?”
谢秀沉吟了一声,“所以你……”
“就当是送她个护身符吧。”楚秋笑着道:“我要让大玄遗民知道,燕北也有靠山,未来若是谁想动她,总要掂量掂量有几条命够我杀。”
楚秋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看向谢秀:“要不要一起?”
谢秀用折扇轻轻敲击掌心,神色一定:“也好,那便用一条宗师的命为郡主护行。”
他举步跟上楚秋,与他并肩之时又强调道:“就当是我这未成的兄长,送她一份礼物。”
楚秋也不戳破他,笑了一声,直接运极逍遥游身法。
一步穿过长街。
直奔那离开的三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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