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村长当然不会想到眼前这俩小子,嘴里跟他就没几句真话,只在内心感叹他们的好运,又回忆起上次与自己当县令的儿子的对话。
就是他为感谢季冉救他宝孙的那次宴请过后,他指责自己儿子没必要让几个小辈称兄道弟、过于熟络,他孙子将来可是有大出息的人,岂能与几个不入流的泥腿子交往甚密?
而他的县令儿子却有着自己的见解,当时他是这样劝解他的村长父亲的:
“爹,儿子如此行为,自有考量。那个叫陆泊云的,别瞧他小小年纪,讲话却是滴水不漏。
季冉,讲是落水失忆,但你也瞧到了,自他来后,从曲辕犁开始,到被季老收为关门弟子,你觉得他将来会是个默默无闻的庸俗之辈?”
又说,“爹,莫去想着做多余的事,他们地里种的那些可都是有目共睹的,贸贸然据为己有,或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能将红薯告之与我,应该也是有所考量。而对他们稍加支持,与我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村长恍然大悟,点头说道:
“我儿讲得对,幸好这段时日还来不及问他们要麻辣鳌虾的配方,那算了吧,他们想开食铺就让他们开去,我不管了。”
有些肉疼地叹出口气,似乎方寸间,他失去了一块了不得的宝贝,但头脑还是清醒的,
“既如此,孩子们结交了就结交了,如果真如你所讲,他们前途不可限量,那将来也能成为鸿鑫两大助力,如若无用,少接触就是,这个主动权我们鸿鑫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村长的脸皮又跳了跳,真心舍不得麻辣鳌虾的配方:
“狗蛋,你们那个鳌虾做工很难吧?”
“也还好,村长爷爷,若是您老想要吃了,随时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做给您。”陆泊云答道,模样再老实不过,态度也是相当的诚恳。
“哈哈哈哈,行行行,等你们铺子开张,爷爷我也去捧个场!”
听话听音,村长艰难地按灭自己的不甘心思,像个真正的长辈一样关怀后辈。
闲扯了会儿话后,二人告别村长,回家又取出其它预备的礼物,再一次出现在村口。
天色渐暗,妇孺们忙好了家中琐事,习惯性聚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摆龙门阵,道道家长里短。
看到他们提着东西朝着这边走来,都纷纷停下先前的话头,转而八卦这俩无父无母又无根,都不晓得自己从哪里搬来的孤儿。
这些话要是让季冉听到了,一定会大大地翻几个白眼给她们。
谁说老子无父无母了,老子的爸妈在另一个世界里待得好好的呢。啊不,这话好像也有歧义,应该说本人有父有母,而且过得都挺潇洒的!
还有,什么是无根?你们才无根,你全家都没根,咱两兄弟的根儿都好好的在呢。
呃,好吧,其实明白她们的意思。
那本人还是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老子还是有根的。
至于陆泊云,迟早会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就算永远不知道也没事,知道自己在哪儿,要到哪里去就行。
当然大娘大婶们打探最多的,还是他们这几天的行踪,及他们地里地头突然多出来的两个衙役。还有就是,很关心他们手里提着东西去谁家。
季冉心说莽撞了,应该等九点过后再来,真不想应付这些七嘴八舌。
但他又不得不回应。
直到胖婶杨寸花的声音,突兀地传入大家耳中:
“哎,黄英,你这话是若么讲的,哪个讲他们没感谢驴粪的帮忙?我们三娘儿才吃了狗蛋给的五个大肉包呢。嘿嘿,好吃!”
杨寸花口中的驴粪,是她儿子张才能的小名。
被杨寸花点名的黄英,一阵脸红。她没想到身边这死婆娘,会将自己随嘴说的“玩笑话”,给那么大声地抖搂出来。
就在刚才,黄英看着那俩娃子大包小包地提着,估计是去林乞巧家,所以就在杨寸花耳边碎碎念了句“玩笑话”,说这几日也不只是柱子在帮他们忙里忙外,驴粪跟在后面一起的,这怎么就轻人重人,只给林乞巧家送东西呢。
哪知杨寸花这个大嘴巴这么不识好人心。
陆泊云一听就明白黄英在杨寸花耳边嘀咕了些什么,笑着问道:“胖婶,驴粪在家吗?我找他玩去。”
“哎在的在的在的呢!”
杨寸花听着说到她家去找她大儿子玩,手里还提着那么多的东西,心里乐开了花。
嘿,谁说人家没记得她驴粪的好?幸亏刚才没信那黄婆子的话。
黄英一向自诩为会说话做事的体面人,现下也顾不得尴尬,看了眼他们手里提的东西,压下那点嫉妒又垂涎的心,开始为自己找补:
“狗蛋和季冉回来了啊,婶子还想着你们再不回来,就叫你们有财叔去仁和堂来看看你们呢,毕竟你们有财叔在县城里惯了的。”
“谢谢婶子。”季冉笑着回答。
扫了眼人群,没看到林婶子坐在其中,便打算客气离场,“那大娘大婶们聊啊,我们有事先走了。”
说完远离大榕树,朝村里走去。
陆泊云的方向是杨寸花家,季冉的目的是林婶子林乞巧家。
胖婶看人手里提着东西,也带着颗好奇心站起来,拍拍屁股,跟在陆泊云后头回家了。
在胖婶家没待多久,陆泊云和张才能一起来找季冉。
刚开门进屋,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兴冲冲跑到他们身边,仰头抱住陆泊云的腿,
“狗蛋哥哥,谢谢你的花,二妞喜欢,阿娘和哥哥们都讲二妞戴着好看!”
说完放开手后退一步,让来人欣赏自己头上戴的一对儿绢花。
这对梅花形绢花是他们在府城逛街时买给二妞的,当时季冉还选了另外两朵稍大些的桃花,打算给二妞的姐姐大妞,却被陆泊云制止了。
当时他问季冉是不是属意大妞,差些没让季冉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放下绢花大步离开。
其实季冉也知道,这个年代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
就算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女子,没有像那些大家族小姐一样,常年躲在闺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男女有别的规矩礼仪,还是很注重的。
只是,在他眼里,一个九岁的女性,跟三岁的女性一样,是同一概念,皆属于娃儿类,没什么好避嫌的。
既然不能给超过七岁的女娃带礼物,那就给六七岁的男娃买。
比如六岁的张才梁和七岁的张才干。村里别的孩子就算了,都不是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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