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琮变了脸瞅瞅常瑶的样子心知十有八九是真的。

    又问,“鸡血流出来不多久就会凝固,又是使了什么手段呢?”

    问这话时眼睛一眨不眨瞧着凤药。

    凤药一副“就知道你要问这个”的表情,拿出一只小瓶子晃晃,“用香豆素就可以避免血液凝固。”

    “咱们厨房几乎日日宰杀禽类,血液好得,这东西是外头弄来的,只需审审常出门的奴才就知道谁替她买的。”

    一个洒扫婆子连滚带爬跪上来,“老奴买的,图她几个跑腿钱,并不知道用来做什么,若晓得是这个用处,万死不敢隐瞒。”

    凤药说,“这东西的确少见,她没说谎。”

    王爷阴寒的眼风扫向常瑶,对妃荷院的丫头说,“扶好你们的主子,回院子去,从今天起五姨娘不得出屋,吃用照旧,所有奴才罚俸三个月,减半九个月。”

    妃荷院所有奴才都跪下来,直磕头却不敢求情。

    等于一年少给半年份例,这份处罚对常瑶来说太严厉了。

    她没钱贴补奴才们,又挡了奴才们的财路。

    日后多用心就别想了,怕是事事行动都会有人盯着。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除了爷,就是微蓝院的夫人。

    人家被罚,关在微蓝院夜夜笙歌,吃香喝辣。

    妃荷院等着张嘴喝北风吧。

    一群奴才簇拥着常瑶安安静静退出微蓝院。

    “凤药,你可满意了?”

    凤药假装听不出他话中的刺磕头道,“王爷一向最公正。”

    云之毫不费劲,志得意满,还立了威,也没坏了夫妻情份。

    这一场小别扭,两人倒如胶似漆起来。

    晚上,那灌鸡血的丫头跑到凤药屋里,跪下直磕头,“大管家饶了我吧。”

    当日王妈妈很快便找到是谁要了血,她与厨娘要好,一问便说了。

    这丫头认了是自己灌了血,咬死不认给了常瑶,只说自己灌来玩的。

    买香豆素的婆子也认了,厨娘也答应做证。

    只差她,死活不开口,被凤药叫人按住施了刑,两只手扎都全是针眼。

    那丫头亲眼看到认了的每人得了一百赏两,才说常瑶许她五十两银子叫她做完闭好嘴,不然拿去打死。

    如今钱还没拿到,若是招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凤药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瞧着她,抬手给了她一耳光,“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别害人。”

    又一声脆响,“这一巴掌是告诉你坏人不好当,就算害人也看清对手。”

    丫头捂着脸哭着说,“姐姐,是我糊涂,她是主子……”

    粗使婆子拦住她话头,“傻丫头,咱们内院的主子只有微蓝院那位。”

    “是,我学会了。”

    “到那天晚上,你知道怎么说。”

    丫头一个劲磕头说知道了,凤药两个手指夹着张银票,一百两,轻轻一撕,扔给她一半,“回去伺候一切如常,若要她看出什么,你就死定了。”

    “事情过后,那半张银票记得来拿。”

    此刻她将银票给了丫头,看她欢欢喜喜接住了,一边谢一边说还是跟着主院的夫人才有好日子过。

    常瑶每日山珍海味供着,却食不知味。

    王爷不来了,整个院子的下人都灰着脸,没一个有点活气。

    奴才连院子里的花都懒得浇,枯死一片。

    吃的东西都是好的,却没人上心烹饪,好东西做出坏味道。

    她虽不开心,却习惯了逆境。

    别人的脸色不看就当没了,可冷清却是深入骨头缝里的。

    其他院里欢欢喜喜张灯结彩,自己这儿一片冷清,明明有八个丫头却像没人似的。

    好像自己在家做姑娘时,家里也总是这样。

    是因为自己没有真正的贴心人,娘亲每天把心思用在争宠上。

    从没想过唯一的女儿需要个情投意合的小丫头伴着一起长大。

    她只想争一把富贵给女儿。

    一切皆是命啊。

    可有一点她不服,她虽与六王先有了夫妻之实,可那时她是清白的大姑娘。

    常家家风严厉,对女孩子尤其如此。

    连家宴也是内外眷分开,参加外头的宴饮几乎都有两个丫头跟着,教养妈妈不离身。

    她除了六王,对其他男子,只躲在轿帘后头张望过。

    比起她,云之不是更下贱吗。

    姐姐可是被外男摸过,亲近过的,说不好连身子都被看光了。

    凤药与胭脂打死不会说出真相。

    该去哪求证呢?

    她看着窗外萧条的灰色天空,姐姐的院子叫“微蓝”,站在台阶上便可看到高远的蓝天。

    那院子真大真美,冬天也虽没有花,鱼儿们也游得欢,太阳一升起便照进院子,连角落都沐浴着光辉。

    就像姐姐的人生,每一天都是光明灿烂的,偶尔有阴影,很快就散了。

    再看看自己的小院,雅致干净,摆设考究,可是照不到太阳。

    墙角的苔藓清都清不干净。

    地气潮湿,丫头们晒被子需寻个有阳光的地方。

    常瑶咬牙切齿地打量着外头,看着那一点点暗下的阳光。

    她对云之的恨意已经彻骨。她住不进微蓝院,但只要不让姐姐住就好。

    她哭闹着说肚子不舒服,这事丫头们不敢怠慢,赶快请大夫又叫了王爷。

    常瑶此时孕期已到五个月,有了胎动,她脸上的浮肿也下去了,那种冷清傲然的气质,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恢复了八九分。

    她躺在床上不说话,望着王爷,眼睛里都是泪水,娇梨带雨的模样倒让李琮心里一动。

    “哪不舒服?”李琮终于在她床边坐下,她拉起王爷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这里堵的慌。”

    丫头与大夫都退出房去。

    李琮的手像条鱼顺着衣襟溜进去,触手一片滑腻,“想本王了?”

    常瑶翻身跪在床上,“王爷,我想我娘,请王爷批准叫娘亲来小住几日,解我苦楚。”

    “我没姐姐那般本事,没有王爷也逍遥自在,我的世界只有你一个男人,你如今不来我院里,是罚我犯了错,我认,可是王爷,这肚子里是你有骨肉,也要受这般苦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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