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田庄大门被檑木撞开,镌着“趙氏田莊”四个隶字的牌匾落在地上,数十匹健马踢踏着蹄子从上面践踏而过。

    “唏律律——”

    “啊!!!”

    “救命啊!!”

    “快去保护主公!”

    一阵阵惨叫声响起,血腥味开始在田庄内弥漫。

    马背上的贼寇或提长刀,或执枪矛,脸上带着残忍而兴奋的笑容,见到奔逃的人便直接冲杀过去,或一刀枭首,或一矛攮死。

    守门的田庄部曲只有十多人,贼寇来得太急,整个庄子完全没有任何防备,门破之后只能任由贼寇冲杀。

    “二三子,随我冲进内堡!”

    眼见敌人已经失去抵抗力,为首的男人一声高呼,纠结人马向田庄中心的内堡大门杀去。

    ……

    坞堡内,田庄主人赵繇面色阴沉地向身旁的壮汉使了个眼色。

    壮汉走到神情激昂、面无惧色的少主人旁边,一手刀砸在少年的后脖颈。

    正强烈请求出战的少年顿时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带他走。”

    赵繇看着壮汉,道:“只要能保住他的命,你可以改回原姓,你牛家不会绝嗣。”

    壮汉闻言,面色不变,只是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向男人磕了三个头,而后便带着昏迷的少年快速离开。

    赵繇看着壮汉离开的背影,略微失神。

    “主人,挡不住了!快走吧!”

    一个浑身浴血的士兵冲进内堂,倒在赵繇面前。

    马嘶声已经闯进坞堡。

    赵繇拔出腰刀,看向身旁的女人,眼中浮现血丝,带着决绝向女人走去。

    女人也在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哀戚,随后闭上眼睛,仰起头,露出雪色的脖子,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赵繇眼中浮现不忍。

    马嘶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够听到贼寇的呼喝声。

    女人猛地睁开眼睛,决然道:“君宜速。”

    赵繇一咬牙,将女人搂入怀中,长刀横握,锋刃抹过女人的脖子。

    “噗——”

    泪水夺眶而出。

    男人嘶吼着冲出内堂,向涌来的贼寇杀去。

    ……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

    “抄掠粮食,把禽畜全都带走!”

    ……

    “再搜查一遍,千万不要留下活口!”

    ……

    “速度快点,那些畜生闻着味儿就来了,别被堵在这鬼地方!”

    ……

    “嘭!”

    一个贼寇踹开猪圈,却见里面空空荡荡。

    “呸!真特娘的秽气!”

    吐了口唾沫,目光在猪圈里巡视一圈,正准备离开的贼寇却又忽然眉头一皱。

    猪圈地板缝隙下的粪池好像有点波动……

    “老四,走了!”

    不远处路过的贼寇提着两只母鸡冲他喊道。

    “来了!”

    思绪被打断,贼寇没多想,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把猪圈边挂着的一串厕筹扯了下来,麻溜儿向招呼他的贼寇追去。

    “老三,分我一只鸡啊!”

    ……

    贼寇劫掠如风,去如潮水。

    不到两刻钟,整个赵氏田庄已经彻底恢复了宁静。

    庄园内到处都是尸体,血腥气随风四散,蚊蝇如鹜般汇集而来。

    庄园外面渐渐出现一些黑影,看轮廓,有的像人,有的则张牙舞爪如同妖魔。

    ……

    “咕噜咕噜……”

    坞堡内的猪圈下忽然响起一阵动静。

    猪圈地板下的粪池里。

    壮汉拖着生死不知的少年,贴着墙壁,艰难地朝粪池口靠近。

    两人肩膀以下的身体几乎全部淹没在粪水里,黏稠的屎尿混合物让壮汉每走一步都极其艰难。

    “咳咳咳!”

    几乎耗尽全身力气,壮汉终于带着少年脱离粪坑。

    大量沼气的吸入让他出现了一定的中毒症状,头晕、疲劳、缺氧,让他极其难受。

    但他此时却完全顾不上自己,而是微颤着手,将手指放在少年的鼻间试探了一会儿。

    不到一息,壮汉脸色大变!

    他再顾不上许多,用手不断拍打着少年的脸颊,见少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又连忙按压少年的胸口,掰开少年的嘴往里面吹气。

    一次,两次,三次……

    壮汉不断重复着这些动作,眼神血红,面色沉郁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少年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绀,脸部开始肿胀起来。

    这是窒息而死的征兆。

    显然,少年已经死了,他是在做无用功。

    壮汉终于停下动作,跪在他身旁,浑身颤抖着。

    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将他脸上风干的屎斑冲开。

    主公将少君托付给他,他却亲手杀死了自己少主人?

    壮汉心如刀绞,几欲寻死。

    庄园内不知何时出现了游荡的身影,时常又有诡异的巨型虫类从田地里破土而出。

    它们循着血腥味,将一具具尸体包裹,一一分食。

    又因为争抢而闹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听到这些声音,壮汉渐渐恢复了冷静。

    他将少年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合上,然后起身向坞堡前厅走去。

    很快,他便陆续带过来四具尸体。

    两具穿着布衣。

    另两具的外衣被贼寇扒了,只穿着亵衣亵裤。

    男人死状凄惨,几乎是被乱刀砍死。

    壮汉将整个猪圈直接拆了,将拆下来的木板搭在一起,然后抱来一堆堆秸秆。

    把两男两女外加少年的尸体摆放在柴火堆上,壮汉先朝布衣男女磕头,说:“儿子不孝。”

    接着,又朝亵衣男女磕头,咚咚咚地磕了十多个,直磕得满额头是血。

    壮汉站起来后,看着被摆在亵衣男女中间的少年,眼睛不觉间又红了,心下则早已经万念俱灰。

    他抹了一把眼睛,用准备好的火把将秸秆点燃,看着逐渐蹿高的火焰,噌的一声拔出腰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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