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林说完,围观百姓多少也算明白了过来。
没人能想到,蒲志满区区一个商贾,竟敢以海贸路线威胁朝廷。
泉州百姓更是没想到,这蒲志满为了自己活命,竟要煽动吕宋等国进犯大明!
“蒲家心怀鬼胎,当真该死!”
“这狗贼竟只为自己活命便想将战火引到我泉州城!其心可诛!”
“此等人物枉称为人,该杀!”
“该杀!该杀!”
“杀!”
一时间,百姓群情激奋,喊杀声不绝于耳。
毕竟大明方才建国十载,泉州百姓也刚刚享受了十数年的太平。
对于战乱,对于兵祸,百姓也是打心底了恐惧。
也是因此。
无论先前蒲家给了泉州百姓多少恩惠,当听到蒲志满竟要重燃战火,众人恨不得将那蒲志满当场撕碎。
也是看到这些先前对自己卑躬屈膝,甚至摇尾乞怜的泉州百姓,此时见自己失势便开始喊打喊杀。
蒲志满更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周围这些人。
而且!
他不认为朱标会在国战之时,不给吕宋等国面子。
他更不信朱标只为给百姓伸张正义,便不要海贸每年数千万的利益。
微微挺直腰杆后,蒲志满看向朱标,满不在乎道:
“殿下,谢知府所言正是草民存身之法。”
“不知?可否换草民一命啊!”
“放肆”
看着蒲志满一脸得意,此时更是不知死活,直勾勾盯着朱标。
沐英气不打一处来,怒斥一声后,当即冲朱标拱手请命道:
“殿下,末将愿领三军中军,驻扎泉州,打造战船,严防吕宋发兵。”
“待朝廷下令,末将亲率水师,征讨吕宋!”
“你可听到了?”朱标表情随意,看向蒲志满温声说道:“大明何时惧战?似西平侯这般骁勇战将,我大明不下千员。”
“熟悉水战者更是多达数百,区区吕宋,尚且不足为虑。”
“太子殿下!此时正值国战,四面受敌,朝廷不忧?”
“又有何忧?”朱标上前两步,看向蒲志满轻笑说道:“孤今日让你死个明白。”
“虽说我大明正值国战,然战场均在他国境内。”
“驻扎高丽的大明兵卒,每日不需与异族作战,只需操练即可。”
“甚至高丽驻军的粮饷,也是由高丽朝廷供给。”
“嗯”见蒲志满眼中闪过一抹错愕,朱标玩心再起,继续说道:“若北境战事当真吃紧,朝廷定会向全国征调粮饷、药品、军械。”
“你蒲家虽重海贸,可国内生意应当也有涉足。”
“你自己说说,自打大兴国战以来,朝廷可有一次向全国征调粮饷、药品?”
“这”
原本神情得意,甚至有些趾高气昂的蒲志满,此刻额上渗满汗珠,整个人也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之所以敢召集府中护卫对抗朝廷军队,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认定朝廷不敢杀他。
或者说。
朝廷在对敌倭国、高丽的档口,更愿意安抚吕宋等南方诸国。
这样一来,放过他蒲志满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被朱标这么一说
大明军队从来没有陷入高丽、倭国的战场泥潭,随时都可抽身。
更让蒲志满觉得震撼的是,国战乃是大明提出,可国战战场没有一处是发生在大明境内。
仅从这点便能看出,当今之大明在周边诸国间,绝对处于主导地位!
“那”
蒲志满愣了一下,旋即收起脸色得意,忙朝朱标不停叩头道:“草民有大船十艘,有熟悉海路船员数百。”
“有海贸路线,哪个藩国哪个贵族喜欢什么,以什么价格售卖,草民尽数知道。”
“草民愿将功补过,求殿下饶小人一命!”
看着上一秒还满不在乎的蒲志满,此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张嘴好似连珠炮似,一口气将自己所有底牌尽数说出的同时,还不停冲朱标叩头。
周围站着的沐英、沈世用等人脸上一阵鄙夷,即便围观百姓都忍不住一阵唏嘘。
原本蒲志满敢以私兵对抗朝廷军队,众人自然以为他绝对是丧心病狂之徒,最起码不该是贪生怕死之辈。
如今看来。
这蒲志满不过是认为自己拥有倚仗,认定朱标不会杀他罢了。
“殿下,草民知殿下有重开海贸之心,草民更知殿下有吞并四海之意。”
“草民不仅熟悉海外诸国喜好什么商品,小人更知他们实力如何,我天朝如何出兵能一战而定!”
“殿下,留草民一命,留草民一命!草民还有大用!”
看着蒲志满将脑袋重重砸在地上,朱标也失了兴趣。
缓缓蹲下身子,冲蒲志满低声问道:“你同族之人,大明还有多少,泉州还有多少?”
“草民同族之人?”蒲志满愣了一下,不敢犹豫道:“泉州色目人占有五成”
“并非色目人。”朱标轻声打断。
因为老朱曾多次宣扬华夷一家的理念,所以对境内人种自然没有细分。
所以人种划分还是依照蒙元时期划定的四个人种。
而此时蒲志满所说的色目人并非某一特定人种,而是不同于汉人,不同于蒙古人的所有外来人种。
朱标问的,自然不是大明有多少色目人。
“殿下是说”蒲志满也意识到了什么,忙装出一副惶恐模样说道:“殿下,草民祖上虽来自大食国,可草民生在大明,长在大明,已然成了大明百姓!”
见朱标不语,蒲志满心中愈发惊恐,可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殿下是指大食商人?”
“蒲先生何必装糊涂。”朱标目光如炬,盯着蒲志满郑重说道:“孤指的,乃是假借生意之名,挑动各国交战的术忽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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