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樉的带领下,朱标很快便走到另一处牢房中。

    此时锦衣卫还没来得及对张平用刑。

    当看到朱标,那张平却显得格外随意,起身冲朱标微微行礼道:“微臣张平,参见太子殿下”

    “免了!”

    在张平跟前站定,朱标开门见山道:

    “授意崔莹莹当是你所为吧。”

    “回禀太子殿下,微臣不认识什么崔莹莹。”

    面对张平的狡辩,朱标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反而冲一旁的朱樉微微示意。

    旋即。

    只见朱樉拿出一本册子,出声开口道:

    “崔莹莹,洪武二年入宫,同年其家远迁北平。”

    “户部员外郎张平,祖籍北平,其家暗中资助崔家。”

    “每逢陛下、皇后出宫或谒陵、或祭天,凡崔莹莹在随行宫人之列,员外郎张平必在接驾官员之中。”

    待朱樉说完。

    那张平虽惊叹锦衣卫彻查动作如此之快,可很快便收起眼底慌张,缓声说道:

    “秦王殿下是想说臣与崔莹莹暗中勾结?”

    “这未免有几分欲加之罪的意思吧。”

    “臣只是按规矩接驾,况且臣又怎知那崔莹莹在随行官员之列?”

    “问得好。”朱标出声道:“自然是除崔莹莹外,宫中亦有你张平的眼线。”

    “晋王,吩咐下去,命刘和、刘保儿彻查宫人。”

    “啧”

    见朱标竟如此敏锐,那张平表情一僵,看向朱标的目光中逐渐生出了几分恐惧。

    也是此时。

    朱标轻咳一声,缓声开口道:“孤不是傻子,若你当真与崔莹莹无关,孤不会将你下狱。”

    “殿下英明!”张平应了一声,算是承认。

    可紧接着,却见张平语调漫不经心道:

    “微臣斗胆,敢问殿下。”

    “殿下打算以哪条国法斩首微臣?”

    见朱标不语,张平脸上嚣张更甚,好似有恃无恐般冷笑说道:

    “恕臣直言,殿下恐怕不愿杀臣。”

    “放肆!”

    看着张平那有恃无恐的猖狂模样,朱樉将手中册子朝他脸上狠狠摔了过去。

    紧接着抽出侍卫长刀,不由分说便朝张平砍了过去。

    见此情形,张平忙开口解释道:

    “秦王殿下息怒,听臣一言”

    “铛~”

    长刀应声落下,狠狠劈在张平面前的木桌之上。

    当看到朱樉抽回长刀,作势便又要朝他砍来,张平忙冲朱标喊道:

    “太子殿下,可否容臣说完!”

    “二弟!”

    听到朱标的声音,朱樉这才停下手中动作。

    如今张平也算看明白了。

    朱樉性子莽撞,若他还敢在朱标面前似那般放肆,无论他有什么倚仗,朱樉都会一刀活劈了他。

    没辙!

    朱标这样的聪明人或许会为了大局,有所顾虑。

    可朱樉这愣头青若想取他性命,那心里恐怕也就只剩下砍死他这一个念头。

    擦了下额上渗出的汗水,张平语气尽可能恭敬,冲朱标道:

    “太子殿下,周王与宫女有染本就上不得台面,为其他皇子日后能够顺利就藩,想必殿下也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也是因此,殿下便不能以勾结内宫宫人,扰乱后宫的罪名惩治微臣。”

    “大哥若想杀你,有的是法子!”

    听到朱樉这话,张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在小小牢房中,尽可能远的和朱樉保持距离后,这才开口说道:

    “秦王殿下容禀,罪臣的身份还是有些特殊的。”

    “罪臣父亲乃前元吏部尚书张昶,在士林之中也有些许名望。”

    “先前陛下斩杀我父之时,便是顾忌家父在士林中的名望,未曾株连我全族性命,甚至为表恩待,还特许在下入朝为官。”

    “如今若殿下微臣的罪名并非证据确凿,士林学子自会认为是陛下秋后算账。”

    “毕竟”

    张平又往后挪了几步,直到靠近墙壁这才停下继续道:

    “毕竟天下皆知陛下不喜世家儒生,士林之中更有重武抑文之说。”

    “当年以阴通北元之罪斩首我父,便已有士子以为陛下乃是欲加之罪。”

    “若此时殿下想要处斩在下,却拿不出确凿实证,恐怕不仅会惹来士子非议,甚至还会连累陛下声名!”

    语罢。

    张平目光似带有挑衅意味般,静静看向不远的朱标。

    入仕多年,他自然相信朱标的才华、谋略还有手段。

    可如此困境,张平却也想知道朱标该如何破局。

    也是听到张平说完,朱标冷不丁竟突然轻笑出声。

    “太子殿下这是”

    “哦。”朱标收起笑容,看向张平缓声道:“孤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底气,原来竟然这些。”

    “你所言不错,孤的确不会将周王与宫女私通之事公之于众。”

    “可孤要杀你,何须以此罪名?”

    “你莫要忘了,元主爱猷还在京城,扩廓、纳哈出都已经投靠大明。”

    “孤只需让他们言说,你父子二人勾结北元,如此你的死罪又岂能免?”

    “嗯”

    “还有!”朱标继续说道:“若是先前武将不愿交出兵权,胡逆授意朝中腐儒反对分封诸皇子,孤的确会为诸皇子就藩左右思量。”

    “可如今胡逆已除,文臣自以韩国公为首。加之武将归心,孤有何顾虑?”

    “殿下打算鱼死网破,宁愿天下人嘲笑周王胡闹?”张平有些紧张,忙出声反问。

    见他竟是这般轻浮模样,朱标心中鄙夷更甚,也不回答,反而漫不经心继续道:

    “你不愿供出同谋之人,也无所谓。”

    “孤有的是时间。”

    “孤也想看看孤继位之后,你等这些人打算如何将手伸向后宫。”

    “不知员外郎可有兴致陪孤一同看着?”

    “太子殿下不打算杀我?”

    面对张平的疑惑,朱标却突然笑出了声。

    “自然不杀,有小丑上台,自要有看客才行。”

    “不过员外郎可知,这昭狱有的是法子让罪臣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

    那张平愈发慌张的同时,更是一脸惊恐盯着朱标。

    而朱标却没有理会他,冲锦衣卫示意,将张平给带了出去。

    也是等张平刚离开牢房,一旁的晋王朱标凑到朱标跟前,低声说道:

    “大哥,臣弟与二哥自能让他们如数招供。”

    “大哥贵为太子,当真不需亲自审问此獠!”

    “是啊大哥。”反应过来的朱樉也跟着补充道:“大哥何等身份,若亲自与他们周旋,岂不是太过高看了他们?”

    “不如大哥先行回宫,明日朝会之前,臣弟与三弟定能让他们开口!”

    听朱樉、朱棡说完,朱标心中却默默叹了口气。

    的确!

    这两个弟弟说得的确有道理。

    自己贵为太子,亲到昭狱,亲自审问,甚至还与张平、崔莹莹周旋,的确有失威仪。

    可文臣插手后宫这事,朱标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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