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兄,哪有那么多尽善尽美之事!”

    “对敌北元,平扫四夷,优势在我。”

    “今日我大明上有圣明君王、英明太子,中有能征善战之将,下有百姓万众一心。”

    “军需的话,欠缺一些,就姑且欠缺一些吧。”

    高启说完,似安慰般轻轻拍了拍宋濂的肩膀。

    可正是听到高启这番话。

    宋濂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愁容更甚。

    微微叹气的同时,就连额上皱纹也都挤在了一起。

    “高兄,你还是不明白。”

    “若此次,仅仅是国战。”

    “人心足备,粮饷足用,火器、弓箭、药品这些军需稍稍欠缺一些,倒也没什么。”

    “可你莫要忘了,此次不单单是国战。”

    “此次可是太子殿下御驾亲征, 统帅三军的首战!”

    “这有什么区别吗?”高启觉察出不对,凝眉问道。

    可此时宋濂神情愈发严肃,声音陡然高亢说道:

    “若此战大胜,太子一扫北境,解决困扰中原王朝千年的北患问题。”

    “那么史书上会如何书写?”

    “史书会说,我洪武朝的太子,即冠之年,武功一说便功盖千秋!”

    “假以时日,太子横踏四夷,为大明开疆扩土。”

    “此等武功,古之罕见,与历代擅武帝王相比,可称的上冠绝二字否?”

    “这”

    高启头皮发麻,浑身也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古之帝王善战者不在少数,可从未有一人配的上冠绝二字。

    祖龙扫六合,可也是奋六世之余烈。

    汉高祖建强汉,可终是在垓下斩杀了一并起义的项羽。

    汉武帝横扫大漠,且不说未能彻底解决北患,穷兵黩武的非议也流传了千古。

    似这般武功卓卓的帝王,可在武功方面,却也担不起冠绝二字。

    “宋兄,你是说太子殿下”

    “正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宋濂双手抱拳,冲前方虚空恭敬拱手后,郑重说道:

    “加之咱们太子辅政期间,整肃吏治,恢复民生。”

    “人心所向之盛景,百年罕见。”

    “等太子继位以后,继而发展民生,再现盛唐之景也是指日可待。”

    “如此文治方面,可有人能出其右?”

    “高夫子,古之帝王或重文道,或在武功,绝没有两相共进之君王。”

    “若太子首次亲征得硕硕战果,那咱们的太子便在文治武功两方都有罕见建树。”

    “将来继位,后世是否能称太子为冠绝之君?”

    “冠冠绝之君”高启低声喃喃,虽是不语,可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正如宋濂说的那样,古之贤君或重武功,或重文治,从未有一人两相共进,饶是单论一点,也从未有冠绝之人出现。

    然而!

    若是此次国战,朱标得胜,不仅成就千年罕见之武功。

    文治方面的成就,也绝不会差。

    如此一来,朱标当真能称的上冠绝二字!

    念及至此,高启心绪澎湃,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天下没有任何一个臣子,不希望自己的主君,是千古罕见之帝王。

    若朱标真能成就冠绝之君的美名,他高启也能跟着名垂千古。

    “眼下,唯一缺的,便是军需了”

    就在宋濂低声浅叹之时,朱标带着蓝玉缓步走了进来。

    “臣拜见太子殿下。”

    “臣拜见太子殿下。”

    “孤听到方才两位谈及军需?”

    “正是!”宋濂当即回道:“臣虽不擅军阵,可也知道逢战若想取胜。”

    “人心、粮饷需足备,军需也要充足。”

    “故而,臣斗胆恳请殿下,将国战推迟数月,下令全境筹备军需。”

    “令旨已下,自然不可更改。”

    “可是殿下”

    “军需之事,三日后自然有所定论,宋学士不必多虑。”

    “嗯?”

    宋濂、高启略有诧异的对视一眼。

    “殿下是说”

    “没错,军需一事,孤在凤阳时便下令筹备。”

    “三日后的晚宴上,自有凤阳三司的主事前来汇报。”

    “只不过,眼下却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还请殿下吩咐,臣万死”

    见宋濂神情庄重,说着就要下拜。

    朱标将其拦下的同时,继续说道:

    “说来也是奇怪,今日我朝方才下令要大兴国战,平定四夷。”

    “短短几个时辰,礼部竟收到了倭国、高丽使臣的觐见奏疏。”

    “殿下有所不知。”宋濂顿了一下,连忙说道:

    “倭国、高丽这些小国藩属的臣子,有不少一直居住在京城。”

    “若遇紧急,他们也可以不需通报本国,便也自己决断。”

    “此次大明降下天威,要大兴国战,平定四夷。”

    “两小国使臣自然惶恐,慌忙觐见求罪。”

    “原来如此。”

    朱标微微颔首,看向宋濂继续说道:

    “那依宋学士之见,如何应对两国使者?”

    “臣以为!”

    “既然殿下已经准备妥当,要兴国战,平定四夷。那便不需理会他们。”

    “高丽首鼠两端,早年臣服,今日派兵援助北元。”

    “倭国也是如此,虽恭敬臣服,但却在我沿海边境多有袭扰。”

    “国之失信,则必不久存。”

    “也是时候让这两国知道,什么是天朝震怒,什么叫吊民伐罪!”

    宋濂言辞激烈,一改平日温和的文臣模样。

    此时反倒像个意欲上阵厮杀的武将一般。

    见他如此,朱标倒也不意外。

    俗话说,泥人尚有三丰火气。

    高丽、倭国首鼠两端,先前是受制于北元,这才不好对他们动手。

    可如今粮饷、军需、人心都已足备,饶是宋濂这样的文臣,也想着给他们个教训。

    “宋学士,若不予理会,恐怕会失了我大国威仪。”

    “所以孤准两国使臣,三日后一并参加晚宴。”

    朱标顿了一下,沉声下令道:

    “宋濂、高启听令。”

    “孤命你二人率先会见倭国使臣。”

    “言说我大明愿给忠心归附者,留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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