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还真别不信,这确实都在儿臣的掌握之中,虽然不敢说什么决胜千里之外但拿捏一下小小朝鲜还是轻而易举的。”
朱厚照自信万分,毫不谦虚的回应。
一个失去民心、盟友且物资匮乏没有属于自己信仰的“王”,莫种程度来说真的没有一点面子可言。
在这个依旧是以冷兵器为主要武器的时代,战争就是一个复杂元素的集合。
现在人家这个集合里那没有降成负数都算燕山君牛波一了,就这样的人随便一个有点威望的站起来振臂高呼都能拉起一伙人反抗他。
更何况是带着大明天朝圣旨到王煜?
只要那些朝鲜氏族、勋旧还有那么一点血性,这一局就是稳赢的。
其实要是没有血性问题也不大,因为他们千百年来给强者跪舔的天性决定了,在这自家老大是疯批,大哥大派人来主持大局的局面他们会从心的明白该往哪站队。
事实上,朱厚照对朝鲜的分析十分到位。
事实上,历史上的甲子士祸到最后那些勋旧、氏族也确实是站到了一起将燕山君掀翻拥护起了晋城大君为朝鲜新王。
目前的朝鲜,燕山君还能这么猖狂整的血流成河完全是因为那些个怂蛋还没被逼到最后,同时缺少一个带头反抗燕山君的带头大哥,仅此而已。
“你就那么有信心?”
弘治皇帝沉下声,看着朱厚照。
对朱厚照所言的局势,他也明白,顺着朱厚照的思路往下捋,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弘治皇帝觉得太过冒险,过于想当然。
局势是多变的,战争是险恶的。
这种满目自信想当然的智慧,真的很难给人安全感。
至少弘治皇帝即便听了朱厚照的分析他也不敢做这种大胆的决定。
到最终的结果就是礼部下旨申饬,兵部、五军都督府一起拿出个章程讨论要不要出兵维护大明的面子帮小弟解决问题。
最后一套流程下来,人家燕山君可能已经跟勋旧、氏族打生打死打出狗脑袋来了。
等这边最终拿定主意,那边可能新君都已经上位然后派使者来告诉大明爸爸说问题已经解决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商讨了半天,大明在其中连个感谢参与都混不到。
但这显然就不符合朱厚照的预期了。
这消息都到本宫手中了,本宫都参与进去了你不给本宫吃块肉就算了,还打算让本宫空手而归?
没这个道理的。
相较于传统复杂的流程手续,朱厚照更喜欢的是战场上那一套。
主打一个抓住机会,兵贵神速。
但且不提和辽东接壤让朝鲜安静稳定下来对日后辽东布局的好处。
单说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住让镇国府旗下商品攻占朝鲜市场那都是吃亏呀。
再怎么说这也是跟大明接壤的,跟在华夏文明身边被华夏文明影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老弟了,往他们那边倾销,基本没什么阻碍。
这不一个可开拓的市场?
还有,朝鲜可是大陆上最临近倭奴四岛的地方,要是哪一天打算动倭奴本土了,这条线是一定不能忽视的。
虽然目前大明备倭新军和五洋捉鳖号等下西洋舰队的实力都在逐渐朝着当初强大而又可怕的郑和舰队靠近,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恢复海上建制。
但是别忘了当初前元在巅峰时候可也是打过倭奴四岛主意的,结果船都还没到对面的,就被台风制裁了。
元世祖攻倭未半而中道沉船
所以还得留一手,双保险嘛。
因此,对于朝鲜这么个政治、经济、军事三者未来布局都有所牵扯的地界,朱厚照可不会放过这等插手其中的好机会。
往日若只是宗主国,那以朝堂文官的尿性,想要真对朝鲜地界插手绝对会被一群自以为是说什么不仁啊,太不符合天朝上国的身份,应该包容不要打仗之类的文官吵吵个不停,形成巨大阻碍。
但现在对面乱是本宫平的,新王是本宫暗中授予、挑选的人,本宫还需要在明面上跟你们文官扯淡吗?
当然,这种小心思朱厚照是不会拿出来说的。
军事布局计策,心中有想法就行了,这种事大嘴巴可不是好事。
不然他觉得单单自己老爹这就免不了一顿骂。
因为不似正道。
不过朱厚照倒是无所谓。
本宫这布局,可能伤朝鲜、伤倭奴,但绝不伤镇国府、伤大明。
那还有啥不能干的,别人死活干本宫屁事,他们又不是本宫的臣民。
再说了,也伤不到朝鲜什么,因为就算本宫不让王煜动手,以目前朝鲜的局势,日后上位的新王也大概率会是朝鲜勋旧和世家的傀儡。
保不齐什么时候还会被取而代之改朝换代。
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如给本宫当傀儡给本宫当小老弟当干儿子呢,最起码你那犄角旮旯的小地方本宫也看不太上,在有鞑靼这个日后注定要一战的大怪挡在前面,本宫也没兴趣跟你们玩过家家。
“父皇,朝鲜局势儿臣敢打包票绝对不会出什么大差错的,您要还是不信大不了儿臣给你立个军令状呗。”
朱厚照摊手,反正本宫胸有成竹且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算再气现在派人去辽东、去朝鲜走一趟也来不及了。
至于军令状这东西
反正本宫也就随口一说,难道真出事了自家老子还真能砍了本宫不成?
在本宫记忆中,军令状这玩意史书上生效的次数那都是凤毛麟角级的。
你说是吧,马谡。
“哼,少跟朕贫,这要是真出了差错朕饶不了你!”
弘治皇帝瞪了朱厚照一眼,教训道。
但此刻,他也只能做点这么不痛不痒的教训。
朱厚照胸有成竹,且王煜都已经入朝了,他再不放心又能怎样,只能静等结果。
“安啦,儿臣的军事能力您还不放心嘛,出手数次哪次有意外,成绩可查好吧。”
朱厚照大大咧咧,随机认真道:“儿臣觉得,与其关心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朝鲜,父皇不如关心一下李东阳李师傅。”
“李卿?他怎么了?”
被朱厚照这突然对转场搞的莫名,弘治皇帝下意识问道。
“他不是感染了那什么流感在医院住院治疗吗,难道出什么岔子了?”
“也不算是茬子吧,就是儿臣和厚炜发现他的检查报告不太一样,比起其他人都流感来说,他的貌似还有点其他毛病。”
“可能,是肺炎。”
“肺炎?”
弘治皇帝一愣,李东阳居然得了肺炎?
文官这些年运势这么背吗,一个刘大夏案搞下去一波人,杀良冒公案又以兵部为核心搞下去一批,甚至是马文升这个兵部尚书都差点遭殃。
现在呢,直接上升到内阁大学士级了吗?
弘治皇帝不免唏嘘,可能文官集团真的集体祖坟风水出了问题,导致文官一系的运势都出岔子了?
但同时,弘治皇帝的眉梢也是微微皱起。
“可能治好,若能一定要竭尽全力将李卿治好。”
虽然这些年文官在弘治皇帝眼中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心头好,但内阁三位大学士陪伴弘治皇帝的时间太长了,为弘治皇帝分忧的次数也数不胜数,这事他的股肱之臣,他还是希望李东阳能有个好的结果。
一把年纪疾病缠身病死,多少是带点惨的。
“还没确定呢,只是可能是肺炎而已,刚刚儿臣在医院本来打算和一众医生一起看看的,这不是被父皇派人‘请’来了嘛。”朱厚照有意无意的在‘请’字上加了重音。
“你别给朕扯这些,给朕听着务必将李东阳给治好,不然朕唯你是问!”弘治皇帝瞪眼,朕因为被牟斌坑了导致尴尬的丫匹没继续追责你,你还来劲了。
在一旁全局默不作声的朱厚炜汗颜,刚进来分清今天要谈话的不是自己之后他就果断当起了微笑点头‘嗯’的npc,希望不要被殃及池鱼,结果好不容易将话题转移了父皇也明显消气了,你这突然又惹他干嘛?!
非得给父皇一个抽你的理由不可吗!
你皮痒你别带上我呀,实在不行你等我先告退离开先呗!
“是,儿臣和厚炜一定带着医学院尽力而为。”朱厚照拱手敷衍。
一旁整场一句话都没说的朱厚炜:???
不是哥们儿,你有病吧!
这时候q我干嘛!
逼全让你装了,然后你反手拉我一起扛责任?
我真是鸟语花香
“萧敬,派人将英国公、兵部、礼部都给朕叫来。”
将朱厚照、朱厚炜俩小子赶走后,弘治皇帝想了想还是说道。
“内臣遵命。”
萧敬微微抬头,瞄了一眼弘治皇帝一眼,轻颔首道。
看样子陛下还是担心朝鲜的局面,欲提前布置后手给太子殿下兜底擦屁股啊。
萧敬心中暗自摇头。
虽然站在弘治皇帝的角度,站在一个国家层面,太子殿下的布置确实是太理想化,过于草率了。
但萧敬心中还是莫名觉得,太子殿下已经这么干了,那陛下这时候准备后手应该是用不上了。
这些年来,太子殿下想当然搞的大事还少吗,哪次大事失败了?
这成功率放寺庙摇签怕是此次都是上上上签到水平,让人难以置信却又真真切切。
让人不知不觉中对其办的看似不靠谱的事都莫名有种信任感。
尤其是那次大骂龙王爷炮轰老天爷。
将一众太监们都给治的服服帖帖的。
太监,是不完整的人。
因为不完整,所以他们比寻常人更需要一个心理寄托,就像未来、投胎、转生。
即便不信神佛,对玄学他们也比常人更加容易相信。
朱厚照那几炮,不但打散了北境的旱灾,彻底打来了北境百姓拥护,也让一众太监对其有了更高、更复杂的情绪。
萧敬这个目前的太监老祖宗,也是如此。
但陛下亲自下令了,咱也得干活不是。
给太子殿下加个保险,也好。
“这可是敢向老天爷‘宣战’的存在,活着的祖宗,咱得供着。”
萧敬得名出门,心中暗道。
“朝鲜乱了?”
英国公府内,正拎着练功石锁玩杂耍的张懋为之一愣,随即眼冒精光。
咱老张又有活干啦?
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出关带队去溜达一圈。
“快,给本国公更衣,本国公要进宫觐见!”
将沉重的石锁随手一抛,在地上砸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小坑,张懋嚷嚷道。
有架打还不积极,玩意抢不到位置不是血亏?
“朝鲜内乱?”
一副老态的马文升得到传讯,略微沉吟。
藩属国内乱,大明是否会出兵主持局面是分情况的,但现在朝鲜的牵扯人物有点复杂,太子主动入局了,他这边不得不多思索一些。
兵部,实在是怕了。
他马文升都没斗志了,哪还敢随便应对跟太子殿下、蔚王殿下有关的事啊。
再随便、不小心一点,别真在自己手里把兵部玩没了。
毕竟太医院已经是前车之鉴
“真出事了”
礼部这边,得到传讯的礼部尚书倒吸一口冷气。
被会同馆那些个混球害死了!
之前会同馆还帮朝鲜使节狡辩,在朝堂上顶了蔚王殿下,现在情况被证明属实了,他礼部也得受到牵扯!
“难道现在轮到我礼部倒霉了吗?”
礼部尚书张升眼神暗淡,当年他曾因列举大学士刘吉刘棉花十大罪状最终导致被诬陷下放,好不容易刘吉倒台他得以平反再得良机一路走到如今,谁曾想晚年还能有此一劫?
早年自己堆领导被穿小鞋,年老被属下背刺被殃及鱼池?
自己这人生呐~
“完了完了,这次被你害死了!”
会同馆内,之前帮朝鲜使者说话的几人此时面若猪肝,寒从心生。
他们之前拿钱办事,理直气壮。
现在证实了朝鲜使者有问题,他们会不会被清算?
这臭手,收钱收习惯了,这怎么什么钱都敢拿了呀。
几人哭丧着脸,将责任不要脸的推给了自己的手。
你看,人是可以自私到能将责任推给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的。
而就在京城有关朝鲜之事在文武群臣间引起动荡反响之时,远在辽东明·朝交界处,满脸苦涩快要哭出来的晋诚大君李怿已经快要生无可恋。
我都逃到大明了怎么还有人惦记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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