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爱卿,言之过甚。”

    上方飘来这句话,伏着头的桑若怀眼中一派冰冷。

    嘉帝的话还在继续:“桑爱卿乃一国重臣,国之大者为国为民,朕都还未退位让贤,这往后啊,还需要桑爱卿继续为朕分忧解难。”

    “老臣——”

    话才起头,嘉帝便强势打断,“好了,朕还有不少奏折批阅,回吧。”

    “老臣、臣女告退。”

    起身离开御书房,一路沉默直至走出宫门,坐上相府马车。

    桑漫脸上的笑意渐渐消退,好一个软硬不吃!

    这便是君王,一言九鼎!

    “爹,这赐婚还需从长计议啊。”

    她动用苏虞执行刺杀太子,并未下达太子必死的死命令。

    也是顾虑到死了一个太子,还会有其他王爷被册立太子。

    嘉帝看中的不仅是她身为大宗师之徒,还有桑若怀之女这两层身份,是铁了心要把桑府,大宗师萧牧拉入这皇权争斗中。

    既是拉拢,也是忌惮。

    那嘉帝到底在忌惮什么?

    她爹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嘉帝忌惮?

    是已经知晓她爹是宗师大圆满?还是她爹背后所牵扯到的各方势力?

    她爹从未结党营私,但娶的四位夫人却牵扯颇广。

    四位夫人没有正室侧室之分,在府中四位夫人地位平等。

    大夫人莫雪茹,当年莫家大小姐。

    莫家现为大朔朝第一商贾之家,财富累积三代堪称富可敌国,当朝后宫的皇贵妃莫芊芊便是大夫人的侄女。

    莫雪茹在生桑梦时难产故去,那年桑漫还未出生。

    二夫人韩心瑶,太傅之女。

    先皇时期,韩老太傅曾作为几位皇子老师教学,后嘉帝继位登基,又被委以重任教学几位皇子。

    如今东宫太子及几位王爷,都是太傅学生。

    韩老太傅虽年岁已高,也没有实权,但在朝堂上的威望还在。

    三夫人苏姣,镇远大将军之女。

    镇远大将军一身威名远扬,自身还是宗师大圆满强者,镇守疆北之地数载,军中威望极高。

    凡从军者,无不敬仰这位大将军。

    至于她娘尉迟晴儿,虽是倾天楼花魁出身,可倾天楼的本质却是情报杀手组织。

    桑漫一直都知道她娘身份神秘,这些年她也调查过,但线索中断在大兖国,而倾天楼的总部曾经就设立在大兖国。

    单是这前三位夫人就已经集齐钱、权、势三点,更遑论她爹桑若怀本身就是权臣!

    如果这便是嘉帝忌惮的原因,合情合理,但桑漫总觉得差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

    坊间流传前轩太子突染恶疾离世,礼王一夜疯癫青丝白头,从城墙上跳下落了半身不遂,端王死于门客之手,死相凄惨。

    先皇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此一病不起,后传位于嘉王驾崩,嘉王登基,封逸王为逸亲王,回封地沧州,不召见不得入朔京。

    她便问:“爹,不如和我说说二十年前的事?”

    嘉帝登基二十年,那二十年前的事,便是先皇和几位皇子,以及太尉桑若怀之间的事。

    当年之事很难查证,知道真相的人也就只有桑若怀,住在皇家别院疯癫的礼亲王,还有那位远在沧州的逸亲王。

    比起去找后面两人,还不如问她爹来得直接。

    但依着她爹那装深沉的尿性,这问题估计也是白问。

    “二十年前啊,太过久远了。”略微停顿,桑若怀感慨:“这人岁数大了,记性不太好喽。”

    桑漫,“”

    她也轻叹,“爹,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瞒着我呢?”

    桑若怀看着她,似笑非笑。

    桑漫没辙,“好吧,既然您不愿意说,那我就只能让历史重现咯。”

    疯的疯,死的死,扶持识时务的王爷登基,这赐婚也就没了。

    桑若怀眸光震动,眼底却浮现出一丝赞许,虽是女儿身,但小女儿的心智手段却也最像他。

    他笑道:“不着急,等便是。”

    桑漫望过来,视线撞进她爹眼中,只望见那深不可测的睿智沉稳,仿佛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桑漫心中微顿,等的是什么时机?

    一路沉默,父女俩并未再交谈。

    马车回到相府,桑若怀下了马车便吩咐:“让桑序来书房见我。”

    该是为了昨晚的蛇闹一事,桑漫跟着她爹脚步,想去书房旁听。

    她爹却转过身来,“忙活了一大早,回屋歇着吧。”

    桑漫,“”

    入夜。

    桑漫拿出千变万化人皮面具戴上,换了身夜行服,对问摇说:“别让人发现我不在,问璇已经去质子府探查,若是有人夜闯相府你不敌,尽管引到西厢房去。”

    阿翼和阿肆武功不凡,有他们俩挡着,夜闯之人不会轻松逃离。

    问摇满脸肃然,“主子放心,奴婢谨记着。”

    今晚桑漫决定夜探皇家别院,疯癫的礼亲王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她需要亲自去辨别。

    兴许还能从礼亲王这里得到些意外收获。

    桑漫一路施展轻功,皇家别院在城外,距离朔京有些远,赶到皇家别院已是一个时辰后。

    别院禁卫森严,巡逻密集,倒像是真把礼亲王监禁在这别院之中。

    且观这别院布局造景奇特,只一眼桑漫就瞧出设有奇门阵法,

    擅闯者若是不懂阵法,轻易就会被困在阵法中,从而惊动别院禁卫。

    桑漫站在树巅上,眸色深沉,“五行杀阵。”

    此阵利用五行生克变化之理,入阵者不死或无法破阵,此阵永无休止。

    金木水火土,院内的湖泊是水,假山乃至地面皆为土,长廊建与水流之上是为木,那金该是剑阵暗器机关,火——

    不对,长廊下的水流不是水,而是火油!

    皇家竟还藏有此等奇人?

    想要进去,必须要经过这五行杀阵,还好这次是她来的皇家别院。

    若是让问璇来,不仅会打草惊蛇,问璇也会受到重伤。

    桑漫从系统仓库中拿出一块怀表,99两秒杀到的收藏怀表,能精确时间分秒外没有别的作用。

    眼下凌晨1点37分,她估算了一下破阵所需时间,悄无声息的破阵进入大概需要一个时辰以上。

    探查需要时间,返回城内还需要时间,时间很赶也不够用,但这一趟也不能白跑。

    那就强闯,毁了这皇家别院,劫走礼亲王!

    刚好可以试试她炼制的那些毒药威力,桑漫愉快地做了决定,随后飞身而下,悄无声息的落在高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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