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漫却平静的反问他,“你在做下跟随我回大晟这个决定时,你就应该想到会面临这种可能。”

    “以你的聪明,我不信你没想到。”

    “若你以后成为大庆帝王,我必然会是皇后,只要你娶了我,你就撇不开大晟,难不成你还想立其他女人当皇后?”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逼迫你,我爹也没有逼迫你,你为什么非要把问题想得这么复杂,你不想要争不想要抢,没人逼你。”

    “我不是说过吗,我一直都在,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李辰泽呵呵一笑,“可你父亲不愿意我什么都不做,他不喜欢你只是一个臣子的妻子,你说我聪明,以你的聪明,你难道听不出世伯那番话的深意?”

    “桑漫,你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呢?”

    桑漫张了张嘴,那没有两字已到嘴边,却是无法说出口,没有欺骗才是谎言。

    她确实欺骗了。

    自从领悟到剑廿三时,桑漫就确定了一点,她迟迟无法突破大宗师的关键便在于七情六欲。

    而在使用剑廿三时,她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李辰泽那张脸。

    那时候的她还不曾想过感情方面的问题,也不曾料到李辰泽就这么轻易的住进了她的心间。

    可她也是一个野心阴谋家,她可以任由庆帝算计当做棋子,但她何尝不是在借助庆帝之手来展开自己的棋局。

    庆帝赐婚,她看似推脱,实则也没有拒绝。

    庆帝提议让李辰泽跟她一起回大晟,她也只是委婉回道受伤在身,到时再看。

    却是背过身后就对着李辰泽说一通我不勉强你,我将决定留给你自己来做的通情达理。

    李辰泽确实吃了这一套,然后主动在早朝上提议要和她一起回大晟。

    其实这些她都没有欺骗,她只是在喜欢他这件事上,蒙上了一层很喜欢他的假象。

    这是她的欺骗。

    她或许没有李辰泽想象中那么喜欢他,在李辰泽看来,她可以为了大晟,为了父亲舍弃他。

    显得他就不那么重要,也显得他在她心里似乎也只排到第三排不到第一。

    桑漫到底是将话说出了口,“但我说得很明白,也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李辰泽,事到如今你想反悔吗?”

    她的脸色很冷,眼底也是一派冰冷。

    这些她都说过啊!

    “我还说过,只要还活着,以后就能再见,我将你所有的路都想好了,也是你自己愿意跟我来的!”

    “李辰泽,是你怕了,你怕大庆李氏江山毁在你的手上,最终被大晟吞没!”

    “既然如此,你便走吧,你若是觉得随便谁都能和我成婚,那就如你所愿,十日后大婚依旧,我会随便嫁一人。

    以后你在大庆,我在大晟,我们互不相干!”

    说完这番话,桑漫只觉喉间一股腥甜,她背过身,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问摇,替我送二皇子殿下回使节馆。”

    问摇立刻进殿,“二皇子殿下,请吧。”

    李辰泽盯着桑漫的背影,明明那么近,此刻却像是隔了千里。

    她从始至终就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她回避了那个问题。

    她可能并不喜欢他,只是浮于表面装出来的喜欢罢了。

    李辰泽压下心中酸涩,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悲痛复杂,他转过身踏出漫华宫。

    直到感知他已经离开,桑漫压制住的那口鲜血径自吐出。

    无情剑,有情剑,又如何?

    桑漫抹掉嘴角血渍,“无所谓的,人生来本就是孤独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只是,心却不受控制的在刺痛。

    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桑漫用指尖抹掉,温润裹挟在指尖上带起一种陌生的触感。

    那一瞬间,桑漫忽然就察觉到了一直沉寂的修为好似在这瞬间有了松动。

    有什么东西清脆的啵了一声后破碎,桑漫感知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细致清晰。

    轰轰——

    外面突然乌云集聚,雷鸣轰闪,暴雨突兀的来临。

    桑漫却好像观看到了外面的一景一物,她还看到问摇驾着马车加快速度行经在闹市中。

    “哗啦啦——”

    暴雨袭来,桑漫盘腿而坐,她知道此次她若是成功了,她便能突破大宗师!

    “问璇,今夜使节馆恐怕会遭遇行刺,你让褚万丰和苏虞时刻保护李辰泽,尤其是让褚万丰盯着点膳食,他不能有任何事,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问璇领命,“是,主子。”

    “这期间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诺。”

    使节馆。

    李辰泽下了马车,问摇道了一声殿下早些休息便驾着马车离开。

    守在门外的谢必安迎上来,“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先前范贤回来时,他得知殿下去了御书房,便就一直在外守着,担心殿下的安危。

    如今殿下被问摇送回来,可这脸色当真是阴沉难看。

    难不成是怀帝出了什么难题?

    可大婚之日不是已经定在十日后了?

    李辰泽沉着脸,语气也很低沉,“我的房间在哪?”

    谢必安只能前面带路,边走边说:“范贤闲不住,带着王起年和范若若去了街上。”

    “你的房间在这边,褚统领刚才来了,说是住在使节馆这段时间,他都会在这里。”

    李辰泽没回话,进了房间后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在椅子上坐下,踹掉鞋子瘫在椅子中。

    是累,身体疲乏,心里也累。

    “必安,你说漫华喜欢我吗?”

    谢必安不假思索的就回道:“漫华公主当然喜欢殿下,她看你的眼神满是情谊,藏都藏不住。”

    “是吗?”

    李辰泽想笑,他也确实笑出了声,“可我怎么觉得她只是在演戏,她似乎只是在利用我,我可真是一个笑话。”

    “在大庆是,在这里也是,所有人都把我当做笑话般在看待,在玩弄,在嘲笑。”

    谢必安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殿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这么想?”

    “若是漫华公主真不喜欢殿下,又为何同意赐婚,如今大婚在即,她又怎会嫁你?”

    “那你怎么就不想想大晟的历史。”李辰泽嗤了声,“不拒绝赐婚,是刚好有机可用,回到大晟就定下大婚日子,是不管她带回来的是谁,这大婚都会有!”

    谢必安挠了挠下巴,“所以这是谈掰了?”

    李辰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

    谢必安,“”

    李辰泽很心累,“去,给我倒杯茶。”

    谢必安便去了外面端了一壶茶回来,褚万丰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揭开茶壶盖后嗅了嗅,还用银针试毒。

    看见这一幕的谢必安,“褚统领,你这是?”

    褚万丰道:“漫华公主吩咐,一切膳食都需要试毒,以防有心人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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