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金玉妍孕中情绪起伏过大,又经历了芦花禁足、红衣女鬼,还有咸福宫等诸多事情。
导致了她这一胎最终还是没能撑到足月,早产了。
六阿哥出生时,身形足足比正常的新生儿小了一圈。哭声也跟猫叫似的尖细而微弱。
淡粉色的皮肤脆弱的近乎透明。宛如一片薄如蝉翼的落叶,轻轻摇曳在生命的悬崖边缘,似乎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细嫩的胳膊无力的伸展着,唯有那胸腔微弱的起伏,能让人感受到他还在努力活着。
六阿哥身子弱,胆子也小。四周稍微有一点儿响动他便会被惊醒而哭个不停。
金玉妍心急如焚,只能每日每夜的抱着六阿哥,不断的安抚着他。
明明是才生产完还未出月,可金玉妍已经瘦的脱了相。
原本饱满圆润的脸颊像是生生被人剜走了一片似的,凹陷下去了一大块。
贞淑戴着面纱,将刚熬好的一大碗黑乎乎的补药放在了桌案上。
转头就见金玉妍正靠在床上,眼神呆滞的抱着六阿哥发呆。
贞淑心疼的小声劝道。
“主儿,您这都抱着六阿哥一晚上了。他已经睡着了,便让乳母抱下去,您也好松快松快吧。”
金玉妍摇了摇头,忍着双腿的麻木和刺痛感轻轻起身。贞淑伺候着她穿上了鞋子。
慢慢走向暖阁,金玉妍将六阿哥放到了摇篮中,还不忘吩咐道,“叫乳母们细心看护着,六阿哥若是醒了,第一时间来找本宫。”
贞淑扶着金玉妍回到床上,轻手轻脚的给她掖好被子,这才将补药递给了她。
金玉妍拿起银勺喝了一口,秀眉紧蹙,“这药是越来越苦了。”
“奴婢已经尽量选了温补清淡的药材。可奈何主儿慈母心肠,为着六阿哥受了不少的罪,身子亏空的厉害。
只能辛苦主儿,再忍耐忍耐了。”贞淑端着蜜饯,立在一旁。
金玉妍放下银勺,闭着眼,索性一口气把药喝了干净。
口中的苦涩之感几乎熏的她要吐,金玉妍赶紧将蜜饯送入口中,这才缓和了许多。
贞淑将茶杯递上,伺候金玉妍漱口。
“奴婢看着主儿这样,真是心疼。那些乳母实在是没用,六阿哥一见到她们就吓的直哭,一口奶都不肯吃。
唯有在主儿怀里的时候,六阿哥才愿意吃上几口。这满宫里的娘娘们,没一个能做到像主儿这般,亲自喂养阿哥的。”
苦涩的唾液随着茶水吐出,金玉妍感觉好受了许多。
“本宫不对自己的孩子好,还能对谁好。这些苦都不算什么。
皇上虽顾忌着之前的承诺,封了本宫为嘉妃。可因着慧妃和玫贵人两个贱婢的陷害,皇上到底还是猜疑本宫了。
本宫的册封礼办的简陋也就罢了,可六阿哥出生都半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见皇上赐名?
莫不是皇上厌弃了本宫,这才连累了六阿哥……”
“主儿不必心急。”贞淑劝道,“皇子们过了百日或者周岁才得赐名的多的是。
咱们六阿哥还未满月,皇上政务繁忙,一时耽误了也是有的。”
金玉妍叹息一声,继而眼中跟淬了毒似的恨恨说道,“说起来,那慧妃真是奇怪。
平日里瞧着那般没有脑子的一个人,究竟是得了谁给她献的计策?
也怪本宫大意,被她往日里的蠢模样给迷惑了。
否则,如何会沦落到如今这般被皇上不喜的境地。”
“主儿的思虑不是没有道理,奴婢也觉得奇怪。”贞淑回忆着那天的事情,细细分析着。
“慧妃蠢钝,玫贵人也不算聪明人。两个原本水火不容的人突然联手,必有目的。
难不成,是娴贵妃?那日除了皇上和咱们几人以外,就只剩她了。”
金玉妍的眸中染上了一层迷惑,“娴贵妃?可她因着流言一事,与慧妃向来不睦。
素日里与玫贵人也没有什么交集。为何突然要来谋害本宫?”
贞淑也觉得不解。
“奴婢也想不通。不过,娴贵妃此人心机深沉,最是伪善了。主儿,咱们还是得多多提防。”
金玉妍点了点头。
外面乳母进来通禀,说六阿哥醒了。
贞淑有些心疼的说道,“六阿哥这才离了主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怎么睡得这般不安稳?
你们这帮奴婢是怎么照顾的?”
乳母也很委屈,“奴婢们知道六阿哥身子弱,在一旁看护的时候什么声音都不敢发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啊。”
金玉妍无奈,只得支着虚弱的身子,起身去暖阁哄着六阿哥。
咸福宫。
高曦月虚弱可怜的模样,最终还是激起了皇上的怜悯之心。
看着曾经人比花娇的高曦月,成了如今这副苍白绝望的样子,皇上十分不忍。
虽明面上没有说过什么,也并未责罚金玉妍。
但是却派了好几个太医轮番进入咸福宫给高曦月会诊。
明眼人都知道,这咸福宫的禁闭怕是快结束了。
太医院派去的人,除了原先一直照顾高曦月的齐太医,还有江太医。
江太医回翊坤宫禀报的时候,说高曦月其实早就醒了。
只是与原先疯疯癫癫的模样不同,现在的她整日里除了睡觉,就是平躺着。
眼睛直直的盯着头顶的帷帐神情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后和皇后都派人去咸福宫看过了。
只不过高曦月除了精神状况有些不好,其余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异常。
如懿放下手中的绣绷,轻轻揉了揉额角。
高曦月确实有问题。
如懿想起来,前段时间,本来与自己一直保持着距离的玫贵人,突然一反常态的将自己拦在了甬道上。
开口就说,慧妃已经知道了,女鬼是她和如懿一起设的局。
如懿还有些奇怪。这样背叛盟友的事情,玫贵人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吗?
为什么要对自己坦白呢?
玫贵人将如懿带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便直直的朝着她跪下了。
原来,是慧妃以玫贵人的好友海棠夫人的性命相要挟,所以玫贵人不得不说。
但玫贵人并没有完全相信慧妃。
她害怕自己背叛了如懿,又被慧妃背刺。到头来自己的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到宫外好友。
如懿看着玫贵人那不似作伪的急迫模样,心里也猜到了,这海棠夫人,在玫贵人心中的份量定是不轻的。
不然,像玫贵人这般如无根浮萍的女子,怎么会突然现了软肋,受人胁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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