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架在我脖子上时，我没有理会。
“逃跑他都要抱着你，看来你就是老大了，”身侧女声响起，“跟我走一趟，大姐说了你有用，我暂时不杀你。”
我沉默不语，她又道：“为了防你逃跑，便先断你一条腿罢。”
我后领被提起，由跪坐被迫站起了身。
“与我一个身量，却轻成这样，长得白净俊秀，你是小倌么？”
说罢，她一脚踹在我右小腿上，钻心的疼痛自下而上，似是魂魄都在嚎叫。
我咬着牙全身使力，忍住了没叫出声，浑身冷汗泡着，像是跑了许久的人是我一般。
我盯着趴伏在地，失了意识的二虎，心道：二虎，莫怕，老大会救你。
“有骨气，我踹断腿的那些人，个个都要嚎的。一声不吭的，你是头一个。”
说罢松开了我的衣领，我跌坐在地，颤手抚在二虎侧脸。
缓了片刻，我费力换了坐姿，看向还在打斗的两人，孟兹身上有伤，那男人伤得不轻，略显狼狈，孟兹武功应在他之上，地上躺了一人，应……应已殁了……
我抬眼看那女人，她饶有兴致地注视我，身上的血不知有没有她自己的。
未见她显现狼狈，即便受伤，应也不重。
只能快速谈拢，让他们放了二虎与孟兹，叫孟兹为二虎治伤，愈快愈好。
我心里盘算着，正要开口，那女人忽地提起了二虎。
“你莫动她！”
我忍着痛艰难起身，揽住二虎腰身，防着二虎腿伤恶化，疾言厉色吼道。
“叫他停手，我便不动这小子。”那抓着二虎肩膀的女人指向孟兹。
打斗的两人看了过来，停了动作。
孟兹快步走过来，剑指女人，横眉冷对，怫然问道：“是谁给你们的情报？！”
“打得过我才配问我。”
女人瞥了孟兹一眼，傲然松开抓着二虎的手：“这小子比你沉多了。”
我接了二虎，却接不住。
幸好已预料到，我做好了后背摔在地的准备，竭力叫二虎伤腿少受些冲击。
倒是未摔在地上，孟兹接住了我们，那女人竟也捉了二虎的胳膊。
待二虎被平稳放在地上，我也跪坐在旁，调了重心，尽量不压到伤腿。
孟兹掏了药丸与药瓶，取下腰间水壶，单膝挨近地面蹲下，将药丸喂给二虎。
那刀疤脸男人站我们对面，突然剑指二虎：“此人会踏蝶飞步，谢家从不教外人，说，他与谢家什么关系？”
孟兹取了银针，扎入二虎身上几处穴位。
“他与谢家并无关系。”孟兹冷声道，面色不虞。
今夜的孟兹已没有平日里的平易近人。
“不可能！”
男人将剑架在孟兹脖子上，突然发难，血浇了我满脸。
我愣愣侧头，却见孟兹竟被他斩断了左臂。
孟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并指在左臂膀点了两下，对我浅笑：“找干净的软衣，撕成布条。”
他掏了药喂到嘴里，我忙帮他拧开水壶，然后挪了身，够到左侧旁边的包袱，将包袱里软布取出，撕成数段布条。
他指挥我敷上药，将布条绑在他身上。
“你说谎！此踏蝶飞步，非谢家人不会，外人偷师都偷不来，他怎会！不说，我便再断你一臂！”
那男人看着我们动作，剑指孟兹，气急。
我刚绑上布条，正打着结，听到那刀疤脸说还要砍孟兹，忙要应声。
孟兹快我一步，冷言冷语开口：“他与谢家并无关系，我没有撒谎的必要。少门主也将踏蝶飞步教于我了，”孟兹说着，微抬了下巴，看了眼那收了弯刀的女人，“不信你问她，是否看到我用。”
“帮我按着他这里，千万不要叫他动。”
孟兹指挥我按住二虎，动作麻利地将药粉撒在箭伤周边，拔了箭。
我按他说的，在箭被拔出的刹那，将一瓶药悉数倒在伤处，他则敏捷地拿了事先准备的布条按到伤处，眼神示意，我顺势帮二虎包扎好。孟兹迅速将银针一一拔了收起。
我俩动作行云流水，配合十分默契。
在我们拔箭时，女人站在刀疤脸男人身旁，冲他点了点头：“他确实用了那步，但没有这小子熟练。”
那男人又看了眼我们，拿着剑转身走至旁边的树下，阖眼依树而立，不再言语。
“你随我走，我便不杀他们，纵他们在此疗伤。”那女人看着我们处理完，抱臂道。
我忍着痛站起身，竭尽全力不叫孟兹看出异样。
我垂眸看着二虎的侧脸：“我跟你走。”
“除非踏过我的尸身，否则，我不会叫你带人离开。”孟兹霍然起身持剑指向女人，声如面冷。
“好小子，求死心切，我便成全你。”女人抽出弯刀。
“孟兹，我跟她走，二虎还未醒，你也伤着……”我急劝道。
“你且安心，二虎与我的伤无大碍，那男人受了重伤在硬撑，少门主应快到了。但你若随他们走，便活不成了。”
孟兹偏头温和与我低语，警戒着那俩人。
“来，你过来跟我打，免得我打红了眼真杀了他俩。”女人说着后退几步。
“啰嗦，我把这俩会踏蝶飞步的都杀了，你带人走。”刀疤脸男人睁开眼，目带狠戾。
“你若杀了他们，我便自尽。”
我瞪着那男人，手在袖中微抖，心里拼命叫自己镇定，压下颤抖，手抓上左袖中的匕首。
“老五，你别插手，他打不过我，”女人刀指男人，“你若插手，我必砍了你的手。”
男人瞥了眼女人，回瞪我，片刻后，闭了眼，不作声了。
我心下一松：赌对了，他们果然不会随便叫我死的。
我在二虎身侧坐下后，孟兹与女人打了起来，气愤填膺：“说！谁给的情报！”
我湿了一小块布条边给二虎与我擦脸，边观战。
不多时，孟兹落了下乘，女人轻笑，一脚踹飞孟兹：“打不过我，还想知道谁出卖了你们，未免好笑。”
孟兹起身，握剑的手微抖，正迈出一步，却见女人被踹倒在地。
“他打不过你，我来。”
谢英脚踩在女人腹上，看着孟兹，一剑斩了她的左臂。
表情冷如杀手，本就凶地脸更显得凶了。
“老三，撤！”
刀疤脸男人忽地冲我而来，我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他未到我身前，一支羽箭便穿透了他伸过来的左臂。
谢英右手持剑而至，同时收了左手的弩，挂于后腰。
男人似是不敌，飞掠而去，不再恋战。
谢英打了手势，林中飞奔而来的几人追了上去。
孟兹也在其中：“要活的！”
一人留在我右侧，持剑而立。
女人却未撤走，她吞了药，左臂血流慢下来，月光下脸色苍白了几分，她吼道：“谢卓，纳命来！我要用你的人头祭老四！”
谢英看了眼我与二虎，将弩取下，装上羽箭，递到我手里：“老大，瞄准，按这里。”
说罢，他便飞身与女人打斗起来。
两人打得不相上下，女人虽断了胳膊，却骁勇得很。
一把弯刀使得蛮狠力足，几次堪堪砍伤谢英手臂。
谢英也割伤她手臂腿脚各处，剑剑直逼女人的脖颈等要害，被女人灵活躲过。
战了近小半个时辰，女人似乎力竭，磨牙凿齿，在被谢英飞踹一脚后，借力踏步掠至我身侧，举刀砍来。
身侧人动了，转到我左侧身前，持剑做出格挡姿势。
我被这突变惊了一瞬，手却快速举起弩，瞄准她按下。
刀与剑并未发生碰撞，女人在羽箭飞出之时，突地单膝点地，并将刀转了方向，竖着猛力捅下：“我就不该心软！”
我瞬时心胆俱碎，忙俯身冲挡，那刀却还是捅在了二虎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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