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些灯笼怪灵智未开,不然够我们喝一壶的。”杨队长搀扶住秦朝,“小秦,没事吧?”

    秦朝摇摇头,有些懊悔自己装得过头了。。

    沐蜻蜓冷笑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啊我是说这符纸,可没说你,你不要多想啊!”她恨恨踩了胡宝一脚,胡宝龇牙咧嘴,傻笑两声就想把事情揭了过去。

    “这种没有用的东西,就应该早早丢掉,省得——”

    “蜻蜓。”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沐蜻蜓的话。

    秦朝闻声看去,林雪颜淡淡对他点点头。

    林雪颜的模样不出挑,只是一头雪白的头发很是亮眼,和天明时的雪似的。她的神色冰冷,把沐蜻蜓往身边拉。

    说来也怪,一向嘴不留德的沐蜻蜓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乖得像个鹌鹑,安安静静靠在她的身边了。

    他们斗嘴这会子功夫,杨队长已经清理了所有灯笼,打开了古宅院的大门。

    秦朝跟着他们进去。

    “秦兄弟,你小心点,这地方的东西不能乱碰,说不定什么就是妖怪变的!”胡宝胖乎乎的身躯靠了过来,秦朝不禁后退,做出一个防卫的姿势。胡宝顿时尴尬地揉揉鼻子:“秦兄弟,我不是什么坏人。”

    秦朝抱歉一笑:“是我失礼了,您见谅。”

    胡宝一张脸顿时通红,他连忙摆手:“什么您不您的,我原先就一卖肉的,你叫我老胡就成。”

    “好——老胡,你是怎么知道修炼的?”

    “嗨,我十五岁那会儿救了个仙人,他教的。那仙人——现在想想也就凝气三层——是个重情义的,我和他混了几年,他说要带我喝最烈的酒,娶最美的婆娘。”

    “后来呢?”

    胖子的神色逐渐黯淡。

    秦朝猜那修士十有八九是死了。

    果然,胡宝擦了擦眼睛:“散修嘛,难免遇到点什么意外——干啥说这个!秦兄弟,你以前干什么的?”

    秦朝淡淡道:“要饭的。”

    “啊?”

    前方传来一声讥讽的嘲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秦朝心中苦涩,但仍装作无所谓道:“我不记得我为什么是要饭的,我是因为哥哥才修炼的,哥哥是承天宗的人。”

    他悄悄隐藏了哥哥已经去世的事。

    “承天宗?那可是大门派!秦兄弟,你为什么不进去?”从来没有和秦朝说过话的郑今墨突然过来搭腔,像挤一个球一样把胡宝挤开。

    “资质不如哥哥。”秦朝苦笑回应。

    他心中已有思量:杨队长和胡宝,不是极好便是极恶;沐蜻蜓没有什么心眼;林雪颜似乎是出谋划策的人物;李乙应该是个老实人;这个郑今墨,是个势利的人,不过似乎最好防备。

    郑今墨惋惜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秦贤弟也是一个怀才不遇的人。”他的话没有了下文。

    秦朝并不想浪费口舌,郑今墨久久不见他接话,自觉无趣便要褪去,但又想到承天宗,只好再凑上来没话找话:“贤弟可听说过灵骨?承天宗近年来对这管得很严,我们这些散修如果有灵骨的消息,一经查实就可获得外门弟子名额。”

    秦朝问:“何为灵骨?”这个词耳熟。

    “就是不需要灵石就可以修炼的人,”郑今墨神秘兮兮道,“据说他们的血肉可以让人突破修为,重塑经脉。所以有的世家大族就会因此滥杀无辜。承天宗就是为了遏止这个现象才发布许多任务——可惜那些世家大族藏得极为隐蔽,找了近百年了,一无所获……”他无奈摇摇头,“贤弟,现在这些任务有人完成吗?”

    秦朝没有搭话。

    良久,他才问:“灵骨,会被杀?”

    “对。”

    “那……如果世家大族的少爷是灵骨呢?也会是一样的下场么?”

    看来有点线索,世家大族有少爷是灵骨。郑今墨咀嚼秦朝的话,陷入沉思。

    “郑兄?”秦朝的脸色不太好。

    郑今墨回过神来,猜测道:“世家大族最看中血脉,不至于去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说不准……”秦朝苍白着脸,渐渐和郑今墨拉开了距离。

    郑今墨还在思考秦朝的话,妄图从中发现点什么隐秘,也没有多在意。

    跟在后面的胡宝看秦朝阴沉的神色,也不上去自讨没趣,拽着李乙的胳膊高谈阔论;李乙僵着个脸应答,余光在注意四周的环境。

    秦朝跟在前方三人身后。

    他想,如果离开这个秘境,还是要回一趟天人山。

    尽管他不愿意回去。

    他于是学着杨队长的样子打量四周。

    这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古宅院——斑驳的墙上挂着光的影子,爬山虎如同古墙皲裂而产生的裂纹,一直从墙根蔓延向上;有几株藤蔓草,茎泛着紫红,像花似的,从一点炸裂开来,滑滑地垂下;唯一不同寻常的是古宅院上方的天,永远是阴沉沉的,墨色一般的黑,上面嵌着一轮白色的太阳。

    奇怪,为什么没有遇到其他危险?

    秦朝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让他感到很不自在。他试图去找寻目光的来源,却发现它来自四周。可是四周除了枯萎的藤蔓并没有活物。四周有什么呢?

    四周……

    杨队长的脚离门槛还差一步,秦朝忽然喊道:“队长留步!”

    “怎么了小秦——”杨队长的话音未落,那道门忽然长出尖厉的牙齿,狠狠向下咬去!门什么都没有碰到。

    杨队长神色淡然,从腰间抽出斧子,奋力砍去。

    回廊轻颤,随后走廊就像一条舌头一样起伏,似乎伸出来把一行人卷入口中。回廊陈旧的漆掉了一片,金灿灿的粉末化作火焰,留下灼烧的痕迹。

    “老规矩。”杨队长不疾不徐说了一句。

    秦朝一愣。

    紧接着他便看到原先小队里的欢声笑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严肃的面孔。他们各自拿着武器,不去防守,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去攻击。

    一时间秦朝眼前眼花缭乱。

    回廊顶炸裂开来如铁花一般的火焰,鲜红色顺着枯藤溜下,看准机会就要钻进雪衣客的衣领。

    沐蜻蜓一鞭子把那道调皮的火焰击碎,骂道:“你是蠢吗?躲好!”

    秦朝眼帘微垂。

    有意思。

    他喃喃。他默默后退两步,打量着眼前高高低低的战局,心念一动。他缓缓将右手贴在柱子上。

    柱子发出一声怪叫,像野兽看到猎物兴奋中压抑着的嘶吼。秦朝看着自己的右手正在被柱子腐蚀,一滴一滴往下落。但秦朝反而欢喜起来,他笑道:

    “果真是……”

    “太有意思了!”

    秦朝在天人山曾有过一段奇遇。那是一个自称“醒”但老人送给他的财宝。秦朝在醒的山洞里发现了一件安神固魂的衣裳——便是他身上这件——和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个问题:世间万物,皆有灵气否?

    秦朝已经试过一次,他用周身空气中的灵气锻造了自己的右手。现在,他想要这回廊怪物的灵气!

    “三分灵气,三分邪气,两分怨气,两分魂气……这门廊约莫凝气五层,但这里是它的主场,所以竟然发挥出九层的力量。”秦朝温柔地抚摸蠕动的柱子,轻声道,“别急,我很快就剖了你。”

    柱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钻心剜骨的疼痛从耳膜刺进大脑,秦朝只觉脑中一紧,脑与脑浆拧作一团,身体失去控制,就要向前栽倒。

    杨队长等人自顾不暇,而战斗也进行地如火如荼,没有人可以抽出身,但是不要紧,无形的灵气拖住他,他依然咧着嘴,从柱子中缓慢剥离。

    灵气通入经脉,魂气注入魂魄,其余的力量没了灵气的支持,散作灰尘,加快了柱子的腐朽,发出阵阵腥臭味。黑色的液滴滩了一片,秦朝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在惊恐的呼号声中去触碰下一根柱子。

    灵气的涌入让他忘记了所有不愉快。他得意洋洋,享受着怪物的惊惧。

    “你看,在你的主场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怜悯道,“毕竟你连跑都跑不掉……”

    在秦朝触碰完最后一根柱子后,整座走廊坍塌,在一阵疾风中灰飞烟灭。

    秦朝一笑,擦拭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

    杨队长等人手里都拿着些东西,或是墙上的藤蔓,或是顶部掉落的金粉。林雪颜拿着玉简,记录道:

    “复百米,东有回廊怪,凝气九层,其上藤蔓有捆仙索之效,被抽打后灵力滞涩;金粉可作暗器,适宜火灵根使用……类似回廊有九处,小队已摧毁东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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