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方家小子今晚要来风翠桥？”
“老李的消息，错不了！”
“那好，今晚咱们就干票大的！”
“人家再不受宠好歹也是嫡系，身边不会有护卫什么的？”
“老李说了，没有！”
“嚯，那心真大。”
“老李说，只有一个凝气八层的陪着，不过是个愣头青，背后没人，可杀。”
“那就好。”
凤箫声动中，几名普普通通的布衣老百姓，在吃完了最后一块莲居槐花酥后，不急不缓地隐入闹市的人群。
方仲泽笑着将一只冰碗递给秦朝，道：“风翠桥的莲子非常出名，你尝了一定会喜欢的。”
秦朝拿起一颗莲子咀嚼两口，喜道：“果然不同凡响。”当嚼到莲心，一股清香掩盖过了苦味，使整个夏天都清凉起来。
方仲泽笑了笑：“还有葛粉兑上糖浆也是沁人心脾的，不妨试试。”
秦朝受宠若惊道：“这不太好吧。”欺骗了人家，人家还把自己当做朋友，要是再吃人家太多东西，良心更过不去了。
“有什么不好的——两碗葛粉！”方仲泽付了钱，接过葛粉，道，“葛粉清凉降火，是好东西，我母亲以前来这里游玩也会带一些葛粉回去给我。”
“令堂很爱您。”
“是啊，可惜现在分离两地，难再逢……”
“方兄不要难过，总有重逢的那一天的。”
“我不难过啊！”
“嗯？”
方仲泽拿起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嫌酸，随手递给了一个乞丐：“我夫人和我娘处不来，整天吵架。”
秦朝懵懵懂懂：“哦哦，那分开也好。”
随后他就哑巴一样不接话了。
他吃着东西，恍惚间想起以前的愿景——
当一名教书先生，娶一位情投意合的妻子，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秦朝跟在方仲泽后面，很快便吃了个饱。他晕乎乎地胡思乱想，眼前眼花缭乱，觉得神仙的日子不过如此。
“嘎哒！”
秦朝一下子清醒了。
他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方兄，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秦朝紧张道。
方仲泽拿着花甲：“没有听到。”
秦朝“哦”了一声，皱眉思索片刻，放出神识感知四周，果然发现几个修士。再仔细观察，发现他们都带着武器，可疑得很。
“方兄，”秦朝问道，“如果有敌人，您会怎么做？”
方仲泽愣了愣，笑道：“当然是抓起来交给家族处理。”
秦朝点头：“好。”
方仲泽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将花甲咽下去，道：“你发现了什么？”
“有人埋伏在附近，”秦朝道，“八个人。”
“无事。”方仲泽毫不在意，“贤弟要不要买两朵荷花，回去插瓶甚是好看。”
秦朝婉拒了荷花——他更喜欢荷叶，因为莲叶是毛茸茸的，抚摸起来是柔和的、凉爽的，如果可以，他希望那荷叶做一身衣裳，或者用来做酒盏。
荷叶随风动，如战士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采桑兮裁衣，折荷以斟酒。”秦朝道。
方仲泽不明所以：“哪里有桑？”
“说说而已。”
他只是为了凑个韵而已。
方仲泽点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又拿起一个圈儿去套地上各式各样的小奖品。秦朝见他一连套了好几次都套不到东西，干脆用灵力将圈子引向一个小河灯。不过方仲泽又用灵力引开了：“这样就不好玩了贤弟！”
秦朝笑笑，没有再管，而是继续暗中观察那几个图谋不轨之人。
迟迟不见他们动手，秦朝愈发不敢放松警惕。
那几个人鬼鬼祟祟，却装作逛街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布上了一个一个捉人的阵法，足以将整个风翠桥所有人抓起来折磨。秦朝其实不乐意管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奈何这方仲泽是他的恩人，他下定决心保他安然无恙。
可是，仙书上只有一些简单术法，筑基以上没有，阵法之类也没有。
秦朝见方仲泽兴致盎然，也不好意思唉声叹气，只得继续跟着他闲逛。很快，他们已经大包小裹、大摇大摆地往回走了。
方仲泽滔滔不绝：“贤弟，明日要不要去翠花小馆？那里的河鲜鲜美无比，我夫人怀囡囡的时候天天都要吃她家的小黑鱼……”
秦朝一面点头一面关注几人的动作。
风翠桥的人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少了。
走着走着，只剩下他与方仲泽两个人了。
秦朝拉住方仲泽的手，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说道：“这里不对劲。”
方仲泽失笑：“哪里不对了。”
“这里人越来越少了。”
方仲泽环顾四周：“没有啊，贤弟莫不是眼花了？”
秦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明明四周什么人也没有。
他急忙再次询问，可这一次，方仲泽也不见了。
“这是……幻境？
“不，这不应该是幻境！那几个人的修为不足以布置这么一个幻境！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朝用灵气捏出一把刀。
“不论是什么东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会分崩离析。”他想，“幻境，应当也如是。”
“方仲泽那小子落单了，赶快！”
“别急，先解决那个凝气八层的小子。”
秦朝耳畔出现几人的声音。
秦朝大惊，挥舞着刀，但什么也刺不到。
如果眼睛会欺骗你的话，那耳朵呢？
秦朝如梦初醒。
他顺势闭上了眼睛。果然，四周依然是热闹的街市，依然有方仲泽的声音。方仲泽关切道：“贤弟，你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在听红尘的声音罢了。”他道。
“红尘的声音？哈哈哈哈哈……”
一道陌生的笑声传来。它苍老又神秘，仿佛带着一股威压。秦朝的腿脚有些软，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孩子，你听到我的声音了。”
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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