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张秉语就感觉有股重力掐住了他的喉咙,慌乱得心脏砰砰直跳。

    他过去两年发表过不少文章,都是从十几年前发行的书籍里抄下来的,根本就没注意看着作者的名字,竟那么巧合抄到了闻人琢的?!

    不可能。

    闻人琢怎么可能才六岁就写出那般流畅的文章,肯定是诓他的!

    他背过手冷哼一声,“不知你在说甚。”

    反正他打死了不认就行。

    “我来看看。”

    蓁宝好奇地拿着两本书看了看,严肃地盯了许久后还是放弃,交到了她爹手里。

    “看不懂。”

    裴定骁静静看了起来。

    张秉语焦灼地咽了咽口水,左脚不知不觉侧向门外,意识到后强行收了回来。

    “中心思想与行文结构的确高度相同。”裴定骁阅读完后作出决断,看向张秉语,“若你不信,可交由大理寺进行裁决。”

    在老百姓们眼里,摄政王的话比大理寺更权威,摄政王说是那就是。

    “张公子居然抄袭???”

    “温文尔雅、才华横溢的张公子抄袭?!抄的还是人家六岁时所作文章?”

    “羞死人了,张公子刚刚还似是而非地讲闻人公子抄袭他半年前发行的文章,结果闻人先生十几年前就已经写出了这篇文章,污蔑人污蔑到了正主头上,如此尴尬,要是我都不想活在这世上了!”

    “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说张秉语是京城天才,天才会做出抄袭这种卑鄙无耻的下流事?”

    “我不知道啊,他们说张秉语是天才,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喊天才了咯。”

    “现在想想,张秉语除了写了一本《退婚记》,在科举中一点建树都没有啊,连举人都不是,你们凭什么认为张秉语能三元及第?”

    “是他日日和文人墨客吟诗作对,还一出口就是句古诗,理所当然就认为他很有才华了咯。”

    “呸!骗子!亏我还帮你说话!”

    有气不过的朝张秉语吐了口唾沫。

    张秉语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马找个洞钻进去。

    闻人琢这个嘴巴生疮的长舌妇,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这事?文人最要紧的就是脸面,他应该设身处地地为他想想,等百姓散去后再提也不急啊!

    而且借鉴又不是抄袭,是借鉴!读书人的事,能叫抄袭吗?

    他不过借鉴一下闻人琢的思路罢了。

    闻人琢就是故意给他难堪,实在是可恶!

    张秉语身体绷得笔直,脚趾紧抓鞋底。

    “那是在下误会了,家母还需要照顾,失陪。”

    他顶着在场众人犀利的眼神迅速逃窜。

    跑到门口却被愤怒的百姓堵住去路。

    “张大才子,你的承诺还未兑现,你该给闻人公子磕头赔罪,认他当老师。”

    “当老师就罢了。”闻人琢生怕来不及拒绝,“我有蓁宝姑娘一位学生就足够,张公子这位学生我实在无福消受。”

    张秉语恨不得变小从人群中钻出去。

    “闻人公子都放过我了,诸位让我走吧。”

    他着实没想到,前一刻如此热烈追捧他的百姓下一瞬就倒戈了,态度变化还如此之大。

    “不行,闻人公子只说不认你当学生,但磕头赔罪还是必须的。”

    张秉语回头看到闻人琢微微一笑,默认了。

    他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这闻人琢平日里装得多慷慨大方,竟逼迫他当众下跪磕头,这不是把他的面子踩在脚下摩擦吗?!

    “我方才还不肯相信你抄袭。”百姓冷笑,“但你竟连亲口说出的承诺都不遵守,原来你一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张秉语有苦难言。

    他方才可未做出什么承诺,是他们帮他做的,这能怪他不遵守吗?!

    可他明白,若是不跪,终生都会处在京城众百姓的口诛笔伐中。

    此时决然下跪,兴许还能落个好名声。

    张秉语咬咬牙,掀起衣摆猛地跪到闻人琢面前,垂着头貌似后悔莫及。

    “闻人公子,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下不该质疑你舞弊,是在下之错,求您原谅。”

    今日之辱,他定要铭记于心,来日必报!

    “歉意收下了。”闻人琢道,“原谅就算了。”

    他也是有脾气的,被人骂了那么久的舞弊,终于等到春闱结束结果被他们害得又得重新考过,写一篇文章要耗费他不少心血,今日结束,定要睡上个三日三夜。

    “对,不该原谅,这个杀千刀的把我们都给骗了,我们也是受害者。”

    “对啊,要不是他,我们怎会质疑闻人公子,险些冤枉了才华如此出众的学生。”

    “闻人公子才是当之无愧的大景天才!”

    “不敢当不敢当!”闻人琢手都摆出了残影,“在下只是一介读书人,算不得什么天才。”

    百姓的称赞不知何时会变成一把刺向他的杀人刀,他可不想落得和张秉语一样的下场,也有些清楚为何观棋兄要如此低调了。

    “我可以走了么?”

    张秉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闻人琢正准备开口之际,蓁宝发话了。

    “不行,你胡乱传谣造成恐慌,以为下个跪就能了结此事吗?”

    张秉语立时垮了脸,“你还欲作何?!”

    今日如此糟践他还不够吗?!

    蓁宝靠在裴定骁肩膀上,“爹爹,你说。”

    裴定骁目不斜视地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掌嘴。”

    掌嘴而已,他又不是受不住,张秉语刚想应下,就听蓁宝补充:“不止今日这一次,往后十日,你都需未时来礼部领掌嘴二十记。”

    张秉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重复:“十日?!二十记?!”

    蓁宝肯定地点头。

    “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生病出事,都不能间断,间断一日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两日。”

    “你这是故意让我死呢?!”

    张秉语暴喝出声,刃一抽出刀横在张秉语颈间。

    “不准对小主子不敬。”

    看着面前锋利的刀,张秉语的喉结上下滚动,重新跪了回去。

    商量道:“能否减少至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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