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风怪吃人”这个传言出现时,姑臧城的百姓都不以为然。
毕竟黄霾卷人是常事,只要小心些就是了,哪里又同什么风怪扯上了关系。
可直到有一日一个商队遇上黄霾,里头的大男人俱都平安无事,唯独其中的两个女子,在黄霾停后消失不见。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从那以后,众人才开始慢慢相信黄霾生出灵性,变作沙风怪吃女人的传言。
也是从那时起,姑臧城中渐渐不再有女子失踪。
然而就在一个多月前,又有一名叫音娘的女子在黄霾之中失去踪迹,失踪前她留下了一方沾血的丝帕,那上头绣着两朵兰花和独属于贾氏丝织坊的标记。
经查证,这帕子是丝织坊织娘才会用的。
至于那上头的兰花,是否音娘自己绣的尚未可知。
织娘们都是住在丝织坊里头,所以若是有织娘不在坊中,管事们一定会知道。
可奇怪的是,丝织坊并没有将织娘失踪的消息上报,反而是那位织娘的知己好友去报的官。
也因为这一奇怪之处,贾氏丝织坊成了疑点重重之所。
听完谢晏说的这些,柳姒好奇:“那你们今日在坊中查到了什么?”
查了一下午,总该有些线索吧。
谢晏下颌抵在她发顶:“暂时还没有。”
他看过贾管事给的关于所有织娘的册子,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究竟是真无辜,还是深藏不露?
因为毫无线索,所以谢晏才会在贾管事邀他留宿时点头同意。
他想再找找还能否有有用的线索。
不过他有些庆幸,若非留了下来,自己又怎么有机会同念念在此同床夜话。
想到此处,他心口发热:“念念,你今夜能来找我,我好欢喜。”
天知道当他看清房中女子是念念后,心中有多欣喜若狂。
念念能主动来寻他,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闻言,柳姒才知道他误会了,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解释清楚。
她道:“其实是贾管事命人将我送过来的。”
“什么意思?”谢晏不解。
柳姒轻咳两声:“白日里贾管事发现你对我态度特殊,以为你看上了我,就让我来勾引你,好为贾家主牵线,我答应了。”
原来是这样。
不过谢晏还是很高兴,毕竟能见到柳姒就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管是什么原因。
只是他问她:“念念,如果贾家主叫你引诱的人不是我,你还会答应吗?”
空气中沉默了半晌。
接着柳姒转了个身挪出他的怀抱,背对着他,闷闷道。
“睡了。”
见状,谢晏唇角蓦然勾起一抹笑。
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他厚着脸皮贴上去,却被一胳膊抵开。
“热。”
她道。
谢晏也不气馁,耐心地哄着、求着:“夜里天凉,是我怕冷,念念这么心善,让我抱着取暖好不好?”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不抱着她就要在这夏夜里被冻死一般。
过了一会儿,感受到抗拒的力道消失,谢晏便立刻将人拥入怀中,无声地喟叹。
……
难得不会被人在天不亮就叫醒,所以这一觉柳姒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未起。
等她午时醒来,谢晏已经跟大理寺的同僚商量完案子回来了。
见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来回打滚,他坐在床边笑道:“哪里就这么高兴?”
柳姒停下动作,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你不知道,我好几日都不曾睡得这样舒坦了。”
坊中都是好几个织娘睡在一起,床板又硬,柳姒十分不习惯。
要不是为了账本,她何需同陌生人挤在一个房间。
而贾管事那边知道她在“伺候”谢晏,自然也不会不懂规矩地来打扰,所以她这一觉睡得实在是舒坦。
她欢喜,他亦欢喜。
毕竟他也同她一样,好久都未曾睡得这样踏实了。
想她睡到这个时辰一定饿了,于是谢晏问道:“要起身吗?我一早就命人备了你爱吃的,如今刚刚好。”
听他这么一说,柳姒方觉肚胃空空,于是点点头。
等她准备掀被子下床,才发现昨晚她早已将不合身的寝衣脱了,此刻身上不着一物。
谢晏知道她的犹豫,起身从衣架上拿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裙。
看着他手里的裙子,柳姒疑惑:“哪里来的?”
谢晏将她从被中捞出抱坐在腿上,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回答道:“想着你昨夜来时的衣裳也穿不了,就亲自去给你买了一套,喜欢吗?”
颜色是她常穿的淡紫,上头的花纹也是她最爱的,从上到下都是十分的合身。
让她说不出一点不喜欢。
等替她穿好衣裳,他又拿了东西给她洗漱。
做完这一切,他弯腰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走出内室。
外室桌上已摆满了吃食,都是柳姒爱吃的。
走到桌边,谢晏并未将人放在凳子上,而是直接抱着她坐了下来。
柳姒坐在他大腿上,只着袜衣的脚一晃一晃的,不满道:“我要坐凳子上,放我下来。”
谢晏面不改色:“屋里没有适合你穿的鞋,这样方便些。”
昨夜贾管事直接把她“打包”送了过来,连双鞋都没留,以至于她后来下床找谢晏时,都是光着脚的。
而今听了谢晏的话,她不悦:“那你早晨买衣裳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顺便买双鞋?”
谢晏夹了团鲜虾酥喂给她,柔声道:“不小心忘了。”
“哦。”
含着鲜甜的虾酥,柳姒也没多计较。
等吃完后,她指着最边上的脆藕,有意刁难:“我要吃那个。”
那盘凉拌脆藕放在最远处,谢晏若想夹到只能站起来,但他怀里又抱着柳姒,想抱着她将菜夹回来,确实麻烦。
不过谢晏另有应对之策。
他开口,朝屋外唤道:“谢三。”
谢三进来,飞快瞟了眼自家郎君腿上的女人,而后低首问:“郎君有何吩咐?”
谢晏道:“将那盘脆藕端过来。”
“喏。”
眼见那盘脆藕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被送到近前,柳姒才想起谢晏还有谢三这么个帮手。
她目光落在一脸颓丧的谢三身上,有些好笑。
也难怪他会这个样子。
任谁昨日刚警告了别人,今日就见这个人就坐在了自家主子的腿上后,也会是这个表情。
她起了玩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捞起谢晏的袖子就哭唧唧地假装擦泪。
谢晏停了夹藕的动作,放下筷箸关切问:“怎么哭了?”
听他关心,柳姒将袖子随意一丢,抬手揽住他的肩膀,靠在他怀中哭得可怜兮兮,而后指着一旁的谢三,开始告状。
声音娇柔不已。
“晏郎,这位郎君昨日与我说,你只会喜欢镇国公主一个,非她不可;还说你查完案子就会马上回上京,其他的不做他想。他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晏郎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你昨晚在床上明明说的只喜欢人家一个,你分明就是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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