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管事脑中转过许多念头,等他看见严娘她们后,突然有了答案。
他抖着腿脚回县令的话:“回明府,小人之所以会派人去寻严娘子她们,是因为小人见娘子们自昌松获救后日子艰难,因此心生怜惜;恰好丝织坊正缺织娘,便想请她们入坊。
并非是六娘子所说的什么害怕事情暴露。
我丝织坊与绮梦坊一个是织坊,一个是花楼,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如何会有什么瓜葛?”
说罢他又看向应棠:“至于底下人如何去办的,小人自是不清楚。
只是这应棠从前并非小人的手下,而是与家主身边一个叫范内的奴婢交好。
后来范内犯了错被家主报了官府后处决,莫不是应棠对家主处决范内之事不满,心生怨恨?”
待目光落到柳姒身上后,他又是灵光一现。
“我记得这位六娘子开茶馆时,应棠还曾上门送过不少东西,想来他二人应当关系不错吧。”
这事东阳街的一些百姓也有印象,纷纷附和。
“我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那日这应棠带着好多东西去‘半日闲’,还在门口嚷嚷着‘来送礼’什么的。”
“诶,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瞧着还和和气气的。”
站在人群之中的张轻羽她们气极。
这贾管事竟如此颠倒黑白,什么关系不错!
那明明是仇人!
若非应棠先去“半日闲”闹事,又如何会有后面的送礼。
可贾管事却颠倒因果,变黑为白!
眼见周围百姓越说越离谱,青芽急得不行,当即辩驳,可无人在意。
张轻羽更是捂着胸口解释,可声音被周围的议论声淹没。
八方财则指着台上的贾管事骂骂咧咧。
至于柳恺,他隐约猜出她另有计划,出言安慰张轻羽:“六娘她有分寸,你先别着急。”
柳姒看着添油加醋的贾管事,问道:“贾管事,你既说你是要请严娘子她们入坊织布。那我问你,绮梦坊被救女子的下落已被大理寺封锁,外人不得而知。
你又是从何处知道的消息?
你分明是想凭借芳娘寻到那些女子,好掩盖你与绮梦坊的关系,却还说什么邀人入坊。
你就是在撒谎!”
她这话辩得贾管事张口结舌。
那些被救女子的消息,他一个普通的丝织坊管事如何会知道?
其中蹊跷一猜便知。
正当他惊惶不安之际,一旁的贾辞徽终于开了口。
他看向柳姒,神色疑惑:“既然这些消息除大理寺外无人能知,那六娘子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说着,他目光移向端坐上首的谢晏,轻笑道:“也是,谢少卿这样喜欢六娘子,即便透露一些案中关键,也是无妨的。”
有了他的暗示,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
对啊,不是说那些女子的身份都保密吗?为何这黎氏会知道?
待想起她与谢晏的关系后,有些本就可怜同情被拐女子的百姓难免愤愤。
这谢少卿以权谋私,竟然将不该对外透露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姘头,实在可恶!
男人们则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柳姒,流连在她腰肢脸颊上。
嘴里尽是污言秽语。
“想来这黎氏有些本事,不然怎么将上京来的官儿都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什么本事啊?”
“嘿嘿,你说还能是什么本事?”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台上的贾辞徽后,突然面带愤怒地扬声道。
“这黎氏水性杨花,和好几个男人都不清不楚,更是叫谢少卿以权谋私。这样品行不端之人,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借口‘伸张正义’!下去!下去!下去!”
他的话引得好些百姓赞同,俱都义愤填膺地喊道。
“黎氏下去!下去!”
“安静。”县令假模假样地警告了两句。
似乎也忘了方才是在审问贾管事,也将矛头对准柳姒:“黎氏,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千言万语加身,柳姒依旧泰然自若。
她朝县令作揖:“明府,妾身还有话想问贾管事。”
县令点头:“问罢。”
柳姒语调清晰,看起来似乎并未受那些辱骂之言影响:“贾管事,我只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你寻严娘子她们,是因为觉得她们是被拐女子,心生怜惜,所以想请她们入坊做织娘么?”
目睹百姓对柳姒的不满后,贾管事已失去了最开始的惊慌,此刻扬了扬下巴,肯定道。
“自然,严娘子她们受了不少苦,我心善,见不得她们继续受苦罢了。”
话音落下,柳姒轻笑着点头:“很好,很好。”
县令不解:“黎氏,你笑什么?”
明明目前形势对她不利,她怎还笑得出来?
柳姒收敛笑意,神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整个人仿佛一把蓄势待发的弓,终于寻到了自己的时机。
她对着县令拱手:“明府,贾管事方才已承认了他指使应棠,威逼严娘子做假证一事!”
贾管事疾声道:“我何时承认了!”
柳姒并不看他:“明府,妾身在得知贾氏与绮梦坊私底下有钱财往来后,便开始怀疑那些城中失踪的女子或许与丝织坊有关。
于是妾身故意放出要寻被拐女子作证的消息,看看谁会因心虚而有所动作。
果不其然,应棠便奉贾管事之命对严娘子她们威逼警告,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妾身能将贾氏的罪行公之于众!
而妾身早猜到贾管事会另有借口掩盖他的罪行,所以便与芳娘演了一出戏。”
她顿了顿,转身看向面覆白纱的严娘她们。
“其实严娘子她们根本不是什么从绮梦坊中救出的女子,只是城中几个普通的妇人罢了!
而贾管事却说他知道严娘子她们的身份,所以才寻上门。
哪儿有这么巧的事?芳娘接触了几个娘子,贾管事的人便也立刻寻了过去。
可见贾管事方才根本就是在撒谎!
贾氏的手下应棠已经交代了所知一切,贾管事为了撇清嫌疑,才撒下这个谎。
说明他根本就与绮梦坊一事脱不了干系!”
她指着贾管事,言语犀利。
“贾管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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