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麓宗藏书阁内,玄青正看着书,忽听见有人叫她。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红衣身影翩然走入了藏书阁,玄青心中一喜,连忙站起身来,惊呼道:“宁茹,你怎么亲自来了?”
宁茹大步走到她身前,一把抱住她,笑道:“你难得寻我帮忙,我岂有不来之理?”
玄青忙拉着宁茹坐下,二人寒暄了一番,玄青又向她身后的陆沉打过招呼,攀谈了几句。
宁茹迫不及待地拉住她,催促她讲述唤醒林烨的经过。
玄青详细地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讲给她听,当宁茹听到天雷降临时,不禁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感慨,还好最终安然度过了难关。
一旁的陆沉也不禁慨叹连连,唯有柳繁奕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
见他如此,宁茹皱眉道:“怎么,柳二公子,很不欢迎我来吗?”
柳繁奕终于开了口:“你来此,所为何事?”
宁茹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当然是来接玄青去澜冰堡啊,难道她没告诉你吗?”
柳繁奕目光倏地转向玄青:“你就这么想走吗?”
玄青微微一笑:“这里太热了,我想去澜冰堡,那里可凉快了!”
柳繁奕冷冷地说:“不行,你的伤还未好,岂能如此长途跋涉。”
玄青脸上笑意一滞,垂眸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我想去哪去哪,你管不了我。”
柳繁奕一时无言以对,只定定地望着她,眉头紧蹙。
见二人如此,宁茹心中莫名生起邪火:“我看你们不如成亲算了,弄得好像我在拆散你们似的。你们究竟为何要如此?难道会有天雷劈你们不成,即便真有天雷,你们不是也不怕吗?”
玄青心头一震,眼眶瞬间泛红,她抿了抿唇,声音颤抖着说道:“连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宁茹顿时有些慌乱,连忙握住玄青的手,轻声说道:“难道你要等柳繁生一辈子不成?他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明明已经到了听雨殿,却一言不发,杀了花风然,便立即返回了太芜院禁地。难道连跟你说句话都不行吗?依我看,你不必再等他了!”
玄青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我并非为了他,而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明白,我在听雨殿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我护的是道义,为何没有人相信我?他们似乎只在意我是跟谁来的,又是跟谁一起走的。为何我如此拼命,在他们眼中,仍然只是一个无名无姓、只配做外室的女子?我必须离开这里,唯有离开这里,离开扶云城,我方能向他们证明我并非他们所想的那般。”
宁茹怔了一怔,目光倏尔转向柳繁奕,怒声质问;“什么外室?你竟然让玄青做你的外室?柳繁奕,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了你了!”话音一落,她拉起玄青的手便要走。
玄青急忙拉住她,轻声说道:“不是他,他绝无此意。”话到此处,她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心中暗暗责备自己不该如此冲动。
宁茹眉头紧皱:“你何必如此在意他人看法?”
玄青黯然道:“怎能不在意?我做不到不在意,或许是我修为不够吧,我已决定了,待我伤好了便闭关修行去了。此次让你来接我,也是想在闭关前与你在一起待一段时日。”
柳繁奕眸光微颤,轻声道:“这些话你为何从不与我说?”
玄青轻轻一笑:“你不是最烦别人哭了吗?我若说这些,定然忍不住要哭的。”
宁茹轻叹了一声:“你也不必想太多了,并不是没有人相信你。当初在听雨殿得救的那些人,有很多都给寒无涯送去了谢礼,这些谢礼我都替你代收着呢。”
玄青听得一愣,继而急道:“这怎能收?你不该收的!”
宁茹轻挑柳眉:“为何不能收?若不是你拼死拖住了花风然,我们怎能等到太芜院的人前来解救?你可是救了大家的性命啊!收下些许谢礼又有何妨?”
一旁的陆沉也出声附和道:“是啊,我也正想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呢!”说罢,他便起身施了一礼。
玄青忙起身回礼,宁茹笑着拉她坐下。玄青坐在书案前,微微低下头去,唇边浮起笑意,她心中似乎有些释然,原本紧绷的神色也渐渐放松下来。
此时,柳繁奕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玄青吓得一怔,尚未回过神来,便感觉手腕处一抺凉意袭来,她立时惊叫道:“柳繁奕,你为何要如此?”
柳繁奕一挑眉,反问道:“怎么,别人的谢礼你都能收,难道我的谢礼你就收不得?”
玄青急得满脸通红,大声道:“我绝不能收你如此贵重之物,这可是你们林麓宗的祖传之物!我岂敢收?若让柳宗主知道,他岂会轻饶我?你莫要胡闹了!”
柳繁奕皱了皱眉,不耐道:“罢了,就当是借给你了,待你解了栀花咒再还我便是!”
宁茹闻言,柳眉一竖:“王安之究竟是怎么回事?事到如今还不解开这栀花咒吗?花风然已死,他还有何托词?我看他也枉称君子!”
玄青微微一笑:“无妨,我已能封印了,假以时日,定能寻得破解之法!”
柳繁奕目光转向宁茹,正色道:“你难得来一趟,既已来了,多待几日再走吧。陆公子在此,正好可陪我饮酒。”
宁茹斜睨了他一眼:“你是真心留我,还是另有所图呢?”
柳繁奕不耐道:“若你不想留,走便是!”
见二人又要争执,玄青赶忙道:“宁茹,你大老远赶来,先休息两日再走也不迟。我身体尚未恢复,多歇两日也能好些。”
宁茹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眸微红:“好,都依你。你此次伤的着实太重了,好在成功唤醒了林烨,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玄青连忙出声安慰她,两人相拥片刻后,方缓缓松开彼此的手。
此时,门外侍女前来传话,告知柳宗主已在沉香阁大厅设宴,专程招待宁茹一行人。于是,他们一同起身,朝沉香阁大厅走去。
待他们步入大厅时,柳宗主、林夫人、林昔月以及仲寻玉已等待多时。
柳宗主得知宁茹此番前来是要接玄青前往澜冰堡,心中甚喜,对玄青也比往日客气了几分。
众人相互寒暄了一阵后,纷纷入席就座。
宁茹见林昔月和仲寻玉在此,心中不禁诧异万分,迫不及待地低声向玄青询问。
玄青无奈,只得压低声音简略地向她解释了一番。
林昔月得知玄青即将前往澜冰堡,内心亦是惊愕不已。她未想到玄青竟然真的言出必行。然而,转瞬间又觉得这不过是她在欲擒故纵而已,或许她并不甘于仅仅成为一个外室。
玄青因宁茹的到来,心情大好,一扫近日的忧愁,席间频频举杯与众人共饮。
待宴席散去,宁茹便在玄青房中歇息,二人促膝长谈,直至夜深人静方才睡去。
次日,柳宗主又请了一支戏班前来沉香阁唱戏招待宁茹。
玄青、宁茹以及陆沉一同坐在前排,林昔月、林夫人与仲寻玉坐在一处,柳繁奕则被单独安排在了另一侧,身旁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
宁茹好奇地打量了那位小姐一番,扭头看向专心看戏的玄青,轻声问道:“你怎还有闲心看戏?”
玄青的目光停留在戏台上,有些心不在焉地问:“何事?”
宁茹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看向柳繁奕和那位小姐。
玄青顺着她的指示扫了一眼,便又迅速将目光移回了戏台,未发一言。
宁茹凝视着她,观察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问道:“你当真不知柳繁奕对你的心意吗?”
玄青怔了一怔,扭头直视着宁茹的眼睛,正色道:“他对我一直以礼相待,想必你是误会了。”
宁茹眼眸微眯:“是吗?你到底是装作不知,还是当真不知?他何曾对谁这般上心过,祖传的法器都能毫不犹豫的赠于你,我不信你完全感觉不到。”
玄青脸色微微一沉:“宁茹,你为何定要如此?他既未说过,那便是没有,难道我要自作多情不成?”
宁茹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又问:“那王安之呢,你对他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玄青深吸了一口气,微嗔道:“你今天怎么了?不好好看戏,却一直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宁茹快速地瞄了一眼戏台,目光倏尔转向柳繁奕,戏笑道:“这台上的戏哪有台下的精彩呀!你看看柳繁奕那一脸无奈的模样,我都替他难受。”
玄青顺着宁茹的视线也瞥了一眼柳繁奕,未想到柳繁奕恰好也正看向她。二人目光相遇,皆是一怔,慌忙移开了视线。
宁茹从桌上抓起一把瓜子,轻轻地嗑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柳繁奕和那位小姐,一副静看好戏的悠然神态。
柳繁奕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站起身来,在侍从的搀扶下,迈着步朝她走来,缓缓坐在了她的身侧。
宁茹紧紧地盯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柳二公子不去陪那位小姐,反倒跑到我们这儿来了,这是何意啊?”
柳繁奕唇角亦泛起一抹戏谑的笑:“你不是一直盯着我看嘛?我担心你看得太累了,还不如坐在你身边,也好让你看得清楚些。”
宁茹轻哼了一声,目光迅速瞟了一眼林昔月,调侃道:“有人可比我看得更勤快呢!你就不怕她累着吗?”
柳繁奕撇了撇嘴,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该如何回应,便干脆将目光移向戏台,专注地看起戏来。
宁茹见此情形,又暗暗瞥了一眼那位年轻的小姐,漫不经心的对柳繁奕说道:“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让人家小姐等太久了。我如今算是明白玄青为何不愿在此久留了,若是换作我,我也不愿待。
闻听此言,柳繁奕倏地扭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在侍从的搀扶下,缓步离开了庭院。
宁茹的目光悠悠地移向那位年轻的小姐,恰好与她嗔怒的眼神相对,心中不禁暗暗嘀咕:“这下可麻烦了,这位小姐怕是要怨恨我了,这可当真是无妄之灾。”她转过头再次望向玄青,只见她一直紧紧地盯着戏台,但又似乎并没有真的在看戏,眼神空洞而呆滞。
宁茹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劝解道:“你又何必如此呢?人生在世不过须臾,难道你真的打算等柳繁生一辈子吗?”
玄青默然了半晌,淡淡地说:“我并未想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宁茹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已经成功救回林烨了吗?还有何事要做?”
玄青答道:“战胜玄璃!”
宁茹愕然了半晌,撇了撇嘴:“那恐怕比登天还难!”
玄青目光转向她,清亮的眼眸中皆是倔强:“不试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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