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坐在逐风辇中,仲寻玉依偎在她身旁。她原打算将仲寻玉送往太芜院,待她的伤势痊愈后,再护送她返回大荒。仲寻玉却执意不肯离开她,仿佛这世间,唯有玄青能让她信任。
为了避免仲寻玉再度受到刺激,玄青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她一同前往西风。
抵达西风的营地后,玄青将仲寻玉安置在自己的营帐中。仲寻玉一直不愿开口说话,也不愿见人。玄青只得让她待在营帐中,尽量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营帐外传来了柳繁生的呼唤声,玄青走出营帐。
只见柳繁生与柳繁奕并肩站在营帐前,两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晨曦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阳光轻洒在他们如雕塑般精致的脸庞上,使得他们俊朗的面容愈发熠熠生辉。
柳繁生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衫,颜色深沉而稳重,与他平日里所穿的浅色系衣裳截然不同。使他整个人更显沉稳内敛,少了几分往日的清润飘逸,多了几分深沉与威仪。
柳繁奕则是一身云白色长衫,身姿挺拔如松,英气凛然。他的眉宇间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与柳繁生相比,他的气质更为冷峻,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玄青不禁怔愣了一瞬,她还是第一次见柳繁生穿着深色衣衫,以往他总是穿着浅色系服饰。她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游移,心中泛起一丝困惑:“你们俩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穿错衣裳了啊?柳繁生,你为何要穿柳繁奕的衣裳啊?”
柳繁生低下头去,沉默不语,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
柳繁奕则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谁知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对我的衣裳感兴趣。我就这么几件换洗衣裳,他还偏要穿走一件。”说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柳繁生并未理会柳繁奕的调侃,而是凝视着玄青微微泛青的眼眶,眉头紧蹙:“昨夜没休息好吗?”
玄青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仲小姐一直在做噩梦,整夜无法安稳入睡,常常被惊醒……”
柳繁生沉默了片刻:“仲小姐的伤势如何了?”
玄青深深地叹了口气,眸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她身体已无大碍,但心灵上的创伤似乎更深。她不愿与人交流,即便是我,她也不太愿意回应。”
柳繁生听后,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一丝忧虑。
柳繁奕看着他们,提醒道:“若水仙君已经到了,我们还是先去商讨一下明天的作战方案吧。”
玄青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我……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去吧,商议好了告诉我结果就好。”
柳繁生不解地问:“为何你不愿一同前往?”
玄青微微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眼神四处游移着:“我之前将若水仙君桃林里的桃子全都摘光了,他现在看见我肯定更加生气,我还是不去见他为好。”
柳繁奕听后,不禁轻笑出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戏谑之意:“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啊?你摘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怎么拦都拦不住,害得我和林烨搬了一上午的桃子,累得汗流浃背!”
玄青脸色微红,有些羞愧地解释:“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是怎么回事,只觉得那些桃子特别好吃,想让大家都尝尝,就忍不住全摘下来了……真的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着玄青一脸懊悔的模样,柳繁奕摆了摆手,语气也柔和了几分:“好了好了,你也不必如此惧怕他吧!他还能拿你怎样?”
柳繁生轻柔地握住玄青的手,安抚道:“你无需如此担忧,若水仙君毕竟是仙君,岂会为了这般琐事与你计较。”
玄青微微叹了口气,轻声嘟嚷:“你不知道,这位若水仙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好像特别不喜欢我,对我十分冷漠,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冒犯了他。我实在是不想见他,每次他见到我,总是免不了一番冷嘲热讽,我怕我忍不住又要与他起争执。”
柳繁生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勉强,与柳繁奕一同往议事营帐而去。
玄青站在营帐前,目光投向了远方那片阴森森的黑炎海。自他们前往炎炉山后,仲天训曾数次妄图率领戾魑冲破防线,但均被若水仙君与疏音仙使合力击溃。如今,那海底深处的力量愈发汹涌澎湃,必须尽快镇压住冥鳞才行。
玄青指尖轻动,一团紫色的火焰瞬间凝聚于她的掌心。她凝视着那团跃动的纯净火焰,心中不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在炎炉山腹地,王安之本可获取这九极紫炎,但他却将机会让给了她。他传授她幻术,助她获得六脉之力,又毫不犹豫的将获取九极紫炎的机会让给她。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变得越来越强大,以至于他再也不是她的对手吗?他将她困于湖心岛,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保护她吗?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唤醒玄颜!玄颜可是为他而死,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玄青猛地摇了摇头,试图阻止自己继续深思下去。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竭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波澜,将那团紫色火焰缓缓收拢于掌心之中,仔细感受着它炽热的温度与强大的能量波动。这股强大的能量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她不禁心生庆幸,若当初没有被送往招摇山,没有得到修习术法的机会,那么此刻的她将会是何等的无助与弱小。恐怕即便面对世间最普通的男子,她也无法与之抗衡。
沉思了许久之后,玄青转过身,准备返回营帐。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她的目光便撞上了仲寻玉那双充满惊惧的眼眸。她静静地站在营帐门前,身体微微地颤抖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慑。
“仲小姐,你醒了?”玄青柔声问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柔和。
仲寻玉却并未作出回应,她仍然是一脸惊恐地望着玄青,仿若看到了什么极其骇人的景象一般。
玄青缓步走上前去,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仲小姐,你是又做噩梦了吗?”玄青轻声问道,语气温柔而关切,“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仲寻玉终于开口,但她的声音却显得沙哑而颤抖:“你盗走了九极紫炎?”
玄青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点头,柔声解释:“仲天训藏匿于黑炽山内,而黑炽山有邪气护盾作为屏障,唯有九极紫炎能够破除这道屏障。如今炎炉山已永无解封之望,待你伤势痊愈之后,我便送你回大荒。从此以后,你们大荒女子再也不必担心会被送去祭山了。”
仲寻玉脸上依旧笼罩着一层难以消散的惊惧,那惊惧之中还夹杂着更为沉重的情绪,仿佛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绝望。她颤抖着声音,几乎难以置信地追问:“你……你当真毁了炎炉山?那可是我们炎神殿世代守护的神山啊!你怎能……怎能将其毁了……”
玄青凝视着仲寻玉那双溢满绝望与痛苦的眼眸,心中不由一紧。她没想到,即便事到如今,仲寻玉仍然如此固执地执着于炎炉山。难道守护炎炉山当真是深深刻在他们血脉中的印记,无法磨灭?她试图解释,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急切:“仲小姐,我绝非刻意摧毁炎炉山,只是若不破除那邪气护盾,仲天训必将妄图解除黑炽山的封印。他已毁了澜冰堡的千年玄冰阵,还企图摧毁灵峰山的原石阵。他想要毁灭整个中州,我们必须阻止他。否则,一旦让他成功解除黑炽山封印,整个中州都将被黑炽山的邪气吞噬!”
仲寻玉的眼眸深处闪烁着一抹挣扎之色,她竭力试图理解玄青所说的话语,但内心深处的痛苦与失落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平息。
玄青继续说道:“我此次前往风野荒漠,发现那里已经恢复了生机,长出了绿草和树木。你们很快便能拥有肥沃的土地,可以种出很多的粮食。你们再也不必依赖那座需以女子鲜血为祭的邪山来维持生计。我定会竭尽所能,帮助你和你的族人重建家园。”
仲寻玉那空洞无神的目光,宛若失去了灵魂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玄青。她怔怔地呆立许久,然后缓缓转过身,步履沉重地走进营帐之中。她走进了昏暗的营帐里,又将自己紧紧蜷缩在营帐的一角。
玄青静静地注视着仲寻玉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她似乎在无声地哭泣。玄青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要安慰仲寻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地看着她深陷于自己的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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